次日,昨晚宮宴發生的事便傳了出來,相比起别家的議論紛紛,趙尚書府上則被另一件事牽住了注意力。
趙尚書、趙夫人叫了嫡長子趙文禮及其妻嚴氏來,說了長公主府意欲結親的事。
夫妻倆大感意外,半晌都沒能言語,像是在消化這個消息。
趙文禮年約三十餘歲,長得溫文儒雅,眼角略帶些細紋,他思索片刻後,慢吞吞道:“長公主隻世子和長甯郡主兩個子女,平素待人也溫善和氣,這門親事……倒也不錯。”
嚴氏暗松口氣,嫡長女的婚事她一直很上心,從女兒滿十一歲後她就在留意,還央了婆母一起留心,人選倒是考慮過幾個,但最終都有各種各樣的不足,去年又得了公公傳話,說是宮中讓暫緩相看,這一年多來可把她給愁的。
如今聽公婆的意思,宮中暗示暫緩也是為了給這位勇毅侯世子擇妻,雖然長公主府也很尊貴,但好歹不是要入宮,這讓她懸了許久的心,總算落了地。
“母親,這長公主府如何?”嚴氏看得出公婆、夫君都不反對這門親事,她便考慮起具體情況。
“如老大所言,長公主僅世子和長甯郡主兩個子女,從前因照料病弱的長甯郡主常年住在長公主府,與驸馬家護國公府雖有往來,關系也好,但并無多少牽扯。驸馬勇毅侯曾為陛下伴讀,有自幼相伴的情分,年長後得陛下信重掌兵,以戰功逐步晉升封侯,前些年在祁都時同住長公主府,隻時常回護國公府探望,與兄弟相處融洽,在外名聲也好。”趙夫人看了眼趙尚書,簡單跟兒媳說道。
“結親之意是昨夜宮宴結束,長公主等在車馬停靠的地方避了人說的,身為皇家公主能屈尊至此,老大媳婦,你當明白這位長公主的脾性,可謂是再和善不過。長公主沒有強求之意,避了人遞話,便是讓咱們好生考慮,若是不願結親,即便拒絕了于咱家和婳姐兒也沒有影響。”
趙尚書在旁喝茶,不曾插言表态。他本人是樂意結這門親的,但孫女兒不是女兒,她的父母是何意思也得考慮。
嚴氏連連搖頭:“我不是想拒絕,就是想問問長公主家的情況。”
如此門第的親事,一般還真碰不上,家裡之前相看的也是公公學生家或是夫君同僚家的孩子,身份上肯定比不過勇毅侯世子,且勇毅侯世子也不是勳貴家那種纨绔子弟,本人還十分上進,這樣的孩子,人品若無大問題,的确是位佳婿。
“母親,那……這位世子如何?”嚴氏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聽聞的消息未必都真實,多問問總歸更放心。
趙夫人想起之前護國公府那次賞花會見過的少年郎,道:“模樣俊朗、身量颀長,雖曾上過戰場,卻非魁梧之人,性情嘛……爽朗大方,也沒什麼自持身份的傲氣,還給鎮北王世子搬過輪椅,人品上應是沒有瑕疵。”
出身尊貴卻能行奴仆之事,聽起來為人确實不錯。
嚴氏猶豫一下,念及昨晚的宮宴情形,又問:“那……長甯郡主如何?”
嫁人容易,嫁個好人家不易,婚後過得好更不易,女子婚後接觸最多的其實是婆母、妯娌和小姑子,能相處融洽自然好,若實在處不來,隻要脾性好也行,就怕遇見又難纏又事多的。
趙夫人剛要開口,趙文禮先出聲了,他笑着安撫道:“觀昨夜宮中情形,這位長甯郡主當不是難處之人,你也莫要憂慮太多,婆母溫和、夫君品行不錯,這婚事已有八分妥當了,想要四角俱全,豈是易事?”
“是啊,婳姐兒與勇毅侯世子也曾見過,與長甯郡主亦不陌生,你們若無意見,那便喚婳姐兒來問問她的意思?”趙夫人附和道。
嚴氏捏了捏帕子,終點了頭:“好吧,那就問問婳姐兒的意願。”
片刻後,趙婳被下人請了過來,待向長輩行禮後,便得知了此來所為何事。
“婳兒,你覺得這門親事如何?可願意?”趙文禮溫和地詢問女兒。
趙婳低着頭坐在椅子上,繞了繞手中的帕子,似是在考慮,良久,她點了點頭:“但憑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做主,我沒有不願。”
這意思就是同意了。
“那我就向長公主遞拜帖了?”趙夫人望着孫女兒,帶着征詢口吻道。
“嗯,有勞祖母費心了。”趙婳聲音漸小,像是有些害羞。
她這模樣看得四個長輩都會心一笑,等給長公主答複後,他們家就該籌備婚事了,女兒出嫁,嫁妝是頭等大事,這嫁去的人家不同,嫁妝也得做些調整呢。
……
鎮北王府,燕北歸正在聽屬下描述昨夜國宴的情形,特别是長甯郡主的表現。
“世子,您沒看見,昨夜那羌族使臣被氣得,臉都是綠的!”描述的是個叫燕平的護衛,十來歲模樣,邊說邊作表情,瞧着惟妙惟肖的。
燕北歸本在翻看新遞來的消息,聽到長甯郡主說的那些話後便頓住了,他擡頭吩咐:“把昨夜長甯郡主的表現再說一遍,表情如何,語氣如何?”
燕平還笑話那羌族使臣呢,得了這吩咐一愣,接着照探聽來的消息,又仔細表演了一遍。
燕北歸看完後面露思索,不知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