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上的餘晖逐漸暗淡下來,天邊最後一抹橙紅色沒入深藍。黃夕辭感受到水溫的變化,冷意開始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
“水溫降下來了,快回去吧。”黃夕辭朝不遠處的喻清月喊道。
喻清月還沉浸在自己的“魚兒”狀态中,在海水裡擺動着尾巴,看到黃夕辭向她招手,這才戀戀不舍地轉頭,擺動尾巴遊回去。
然而,當他們回到原本站着的小船的位置時,卻隻看到一片空蕩蕩的水面。
——船不見了。
更糟糕的是,喻清月的本體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黃夕辭臉色一變,幾乎是瞬間沉了下去,原本平靜的海面頓時顯得陰森而可怖。
喻清月也慌了,立刻繞着周圍的水域四處搜尋。
“我的身體……不見了……”
海水蕩漾,波光浮動,那片本該停着船的位置,如今隻剩下散落的幾片海藻和漂浮的雜物,靈鎖也徹底消失了,仿佛這一切從未存在過。
“先回去吧,水溫降得太快了。”黃夕辭聲音低沉而急促,“海水溫度再降下去,很快會接近零度,我怕我撐不住。”
喻清月意識到再繼續停留隻會拖累黃夕辭,點了點頭:“好。”
兩人遊回岸邊,黃夕辭顧不得喘口氣,立刻找到工作人員詢問情況。
——
“沒看到啊。”工作人員撓了撓頭,“剛才天色漸暗,潮水漲得快,沒人注意那片水域。”
黃夕辭回到岸邊,神色凝重:“漲潮了……你的身體和船,可能早就被海水帶走了。但我剛剛叫救援隊去搜尋,說是什麼也沒找到。”
喻清月聽得心裡發冷,忍不住說道:“海裡黑黑的,我不想一直都在海裡,讓我附身到你身上吧,起碼我還能和你一起想辦法。”
“行。”黃夕辭點頭。
回到房間後,黃夕辭沒有心情吃飯,坐立不安地在屋内來回踱步,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别轉了。”附身在黃夕辭身上的喻清月無奈道,“你再不吃點東西,連撐下去的體力都沒有了。”
“沒心情。”黃夕辭擺擺手。
喻清月一轉念,聲音一沉:“可我餓了。”
黃夕辭愣了一下,這才坐下來勉強吃了幾口。
“我有個辦法。”喻清月的聲音在黃夕辭腦海裡響起。
“什麼辦法?”
“我可以解除附身,這樣意識就能回到本體上了。隻要我醒過來,就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不行!”黃夕辭幾乎是脫口而出,一票否決。
“為什麼不行?”喻清月急了,“這樣起碼能找到我——”
“你身體失蹤了,船也不見了,連靈鎖都不見了!”黃夕辭沉聲道,“問了那麼多人都沒人知道,海邊又沒監控……萬一是有人故意帶走你的身體怎麼辦?你一解除附身就等于把自己直接送上門去。”
“可——”
“沒有‘可’。”黃夕辭聲音壓低,目光冷冽而認真,“我不會讓你冒險的。”
喻清月抿了抿嘴,頓了幾秒,最終歎了口氣:“……好吧。”
夜幕更深了,黃夕辭整個人疲憊不堪,盡管擔憂着喻清月的安危,還是撐不住困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喻清月。”臨睡前,他還迷迷糊糊囑咐了一句,“别亂來……等我想想辦法……”
“嗯。”喻清月輕聲回應。
——
“最近喻清月總是悶悶不樂,一個人在家悶着也不是辦法。倒不如……我也請個假,帶她出去散散心。”黃夕辭坐在辦公桌前,目光裡透着一絲說不清的焦慮。
“诶,這主意不錯。”鄭赤帆翹着椅子,晃悠着腦袋,一副興緻盎然的樣子,“不如帶她出去玩玩兒,換個環境,說不定人就開朗點了。”
“嗯?”黃夕辭有些意外,擡頭看向他,“你有合适的地方推薦?”
“當然有啊。”鄭赤帆咧嘴一笑,整個人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下來。他一把拉開抽屜,從一堆雜物裡翻出兩張精緻的票,揚了揚:“剛好有兩張海邊度假區的雙人遊券。分析組的同事給我的,結果我那邊的約會黃了,這票也浪費了。幹脆便宜你吧。”
黃夕辭掃了眼那兩張票:“别人給你的東西,我拿不合适吧?”
“哎呀,拿着吧!”鄭赤帆笑得一臉不以為意,硬是把票往黃夕辭手裡塞,“我本來是準備撩妹的,結果失敗得幹幹脆脆,這票也沒用了。你這可是正經事,我這叫雪中送炭。”
黃夕辭無奈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揚:“行吧,那我就不客氣了,改天請你吃飯。”
“這就對了!”鄭赤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黃夕辭的肩膀,像個成功撮合了情侶的紅娘似的,笑得格外燦爛,“不過,既然是陪女孩子出去玩,記住了,别總一副冷着臉的樣子。多笑一笑,也讓人家小姑娘覺得輕松點。”
“知道了。”黃夕辭垂下眼睑,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現。
——
這是……黃夕辭的記憶……
喻清月心頭微微一熱,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可随即,她的笑意逐漸僵住。
——如果真的有壞人,那麼唯一知道他們出行計劃的人就是鄭赤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