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月猛地從附身狀态中脫離,意識回歸自己的身體。
可她的感官卻像是被強行撕裂成了兩半,一半仍停留在小黑的身體裡,感受着那些窒息般的痛苦,另一半回到了現實世界,承受着難以言喻的幻痛。
——她仿佛仍被鐵籠困住,冰冷的金屬囚住四肢,被擊打過的後背,被柴刀砍傷的腿,骨骼斷裂的脆響一遍遍在耳邊回蕩。
——她仍能聽到流浪漢倒地時的悶響,那一片蔓延開來的血迹,連着宿主小黑瘋狂的嘶吼,全都深深烙印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疼……好疼……
她猛然蜷縮起身體,指甲摳進手心,臉色蒼白得仿佛失去了血色。可盡管如此,她仍舊無法逃離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每一次呼吸都像被利刃刮過肺腑,四肢沉重得無法動彈,甚至連擡起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
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顫抖,腦海裡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
流浪漢倒在血泊中,衣衫破爛,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浮現……
小黑在黑暗中咆哮,憤怒與痛苦交織,讓它徹底化作怪物……
她用小黑的眼,看着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胃裡翻湧着劇烈的不适,她勉強撐起身體,冷汗直流,讓她直想幹嘔。
她死死捂着嘴,想要平息那種撕裂般的痛楚,卻隻覺得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仿佛被千刀萬剮一般。
“清月!”
黃夕辭迅速扶住她,眼裡全是焦急。
他感受到她身體的劇烈顫抖,除了把她攬在懷裡,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怎麼會這樣?快叫黃琳曼過來!”鄭赤帆也發現了異常,連忙蹲下來查看。
黃夕辭沒有回答,隻是抿緊嘴唇,将喻清月輕輕抱起,感受到她徹底失去力氣的身體,連站都站不穩。
“……我們先帶她走。”
“可異變狗……”鄭赤帆猶豫着看向遠處的小黑。
它沒有攻擊他們,甚至在他們靠近時,隻是低低地發出威脅的咆哮,并沒有真的撕咬或者撲上來。
它的眼神陰沉而痛苦,守在流浪漢的屍體旁,一動不動。
“看樣子它暫時不會傷人,除非那些人主動去挑釁它。”黃夕辭說,“你叫人來看着,不要讓貧民窟的人接近。”
鄭赤帆咬了咬牙,點了點頭,立即聯系支援。
黃夕辭低頭看向懷裡的喻清月,她的身體還在輕微顫抖,冷汗浸濕了衣襟,臉色白得吓人。
“清月,咱們先走。”他手掌覆上她的背,輕輕拍了拍她。
她沒有回應,甚至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崩潰。
身後,小黑沉默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黃琳曼趕到時,喻清月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呼吸虛弱,四肢微微抽搐着。
“情況怎麼樣?”她一邊放下醫療箱,一邊檢查喻清月的瞳孔。
黃夕辭沉着臉:“她的精神受到劇烈沖擊,身體出現嚴重的幻痛反應,無法控制肌肉,就連知覺都在紊亂。”
黃琳曼皺眉:“是極限因子導緻的附身後遺症?”
“嗯,估計是,而且她的表現看起來是體會到了附身對象承受的傷害。”黃夕辭點頭,目光緊緊鎖在喻清月身上。
黃琳曼沒有再問,迅速取出一支注射器。
“我給她注射一劑神經鎮定劑,會暫時緩解她的幻痛和肌肉失控。”她解釋道,“但副作用是短時間内會有些乏力。”
黃夕辭沒有猶豫,微微側身,讓出位置。
針頭刺入喻清月的手臂時,她的身體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抽空力氣一般,原本緊繃的肌肉緩緩松弛下來,顫抖也逐漸平息。
她的呼吸變得平穩,指尖微微蜷縮着,像是在适應從極端痛苦中抽離的感覺。
片刻後,她的睫毛輕輕顫動,緩緩睜開眼睛。
“清月?”黃夕辭立刻俯身,低聲喚她。
她的眼神仍有些渙散,但意識已經回籠。她緩了緩神,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猛地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