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月在樓道中慌張地跑着,耳邊是呼嘯的風,是警報般的腳步聲,也是她心跳在胸腔裡猛烈撞擊的聲音。每一層台階都像踩在懸空的雲上,虛浮、沉重、無助。
她的手狠狠拽住醫療室的門把,幾乎是撞開的——
“砰——!”
門内,是冰冷無情的燈光,一個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研究員驟然擡頭,目光及其冷漠。他們一動不動,看着她像闖入禁地的異類。
她顧不得這些,推開門衛的阻攔,雙手抓住簾幕的邊沿,踮着腳、伸着脖子,看向那台中央的手術床。
下一秒,她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是小黑。
它安靜地躺在那裡,毛發被剃去一片,四肢被固定。它的眼睛半睜着,卻已經失去了光。
手術台邊的研究員放下了一支已經注射完的針管。
“剛才完成注射。”有人在耳邊冷靜地報告。
喻清月僵在原地,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有胸口的疼,像是一道無法愈合的裂痕。
她撲了上去,想要沖到小黑身邊,手卻被人從身後牢牢拉住。
“别看了……别再看了。”
是黃夕辭的聲音,低啞而沉痛。他緊緊抱住她,将她整個身體摟進懷裡。
“我為了什麼……我費盡心機開店到底是為了什麼!!!”
喻清月在他懷裡猛地掙紮,眼淚滾燙如焰。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小黑——那個曾伏在她腳邊靜靜看着她、曾蹭着她手心撒嬌的小狗,就這麼被他們處死了。
——
“啊!!”
她猛地坐起身,劇烈地喘息着,額頭全是冷汗。
屋内沒有研究員,沒有手術台,也沒有那道無法抵抗的命令。
隻有窗外灑落的晨光,和黃夕辭在廚房輕輕翻動鍋鏟的聲音。
隻是一個夢。
她手指顫顫地擡起,試探性地擦了擦眼角——指腹一片濕熱,眼淚讓她意識到夢境真實得可怕。
但那種瀕臨失去的痛,太真了。
她緩了緩神,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遠處廚房傳來細微的水聲。她快步走過去,一眼就看見黃夕辭正背對着她洗碗。
“嗯?你醒了?”他察覺到動靜,沒回頭,隻是語氣輕松地問了一句。
喻清月沒有立刻回應,隻是站在門口盯着他發怔。
黃夕辭洗碗的動作不緊不慢,背影沉靜得像一幅畫,可她胸口卻還有未散的夢魇。
“……夕辭。”她終于開口。
他放下手裡的碗轉過身,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不安的眼神,眉頭蹙了起來:“你怎麼了這是?做噩夢了?”
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想知道……關于小黑,你上司的決定,有消息了嗎?”聲音低低的,像壓着一整個夜晚的驚慌。
黃夕辭看着她眼裡的惶然,像是猜到了她夢到了什麼。他沉默了一瞬,才道:“還沒有。我一直在盯着,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頓了頓,緩聲補了一句:“别怕,有我在呢,咱們别為還沒發生的事情焦慮。”
說完,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濕漉的手,擡下巴朝餐桌方向一指:“先吃早餐吧,我都做好了,等你一會兒了。”
喻清月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桌上熱氣還在輕輕冒着,粥、煎蛋和一小碟炒青菜,簡單卻溫暖得叫人鼻尖一酸。
喻清月坐了過去,沒動筷子,神情還有些恍惚。
她盯着那冒着熱氣的粥,心裡卻還殘留着夢裡冰冷的手術燈和那一聲沉悶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