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光線昏黃,塵埃在靜谧中緩緩下落。
“我的天啊!我居然回來了?”喻清月睜大眼,望着熟悉的牆壁和窗簾,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黃夕辭環顧四周,看着桌上喻清月的照片:“看來這就是你穿越到我那邊之前的世界。”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恍惚和遲疑。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房門猛地被推開。
是喻清月的父親,他的臉上挂着難以置信的神情,怒火、驚喜與壓抑許久的内疚混合在了一起。
“你、你終于回來了!”他張口第一句,卻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知道你消失了多久嗎?快半年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的嗓音有些顫,眼圈也泛了紅,盡管努力保持嚴父的威嚴,情緒卻洩露得一幹二淨。
“撕你畫本的事,我們……我們确實不該撕你畫本。”他聲音變得疲憊,“你媽媽這些天……幾乎每天都在哭。”
喻清月怔住,眼神微微一顫。
下一秒,房間另一側傳來椅子倒地的響聲,喻清月的母親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眼淚瞬間湧出,一把抱住喻清月,手顫抖着撫過她的臉。
“清月!”她哽咽着,“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夢見你……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你了!”
黃夕辭站在一邊,眉頭微蹙,他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日期。
鏡面世界,确實過去快一年了。
時空的差距在這一刻落在兩人肩上,沉甸甸地壓出了幾分失重感。
喻清月沒有哭,隻是沉默地看着母親、父親,看着這個幸福過卻也曾讓她痛苦的家。
“為表歉意……”她父親拿出一個嶄新的黑皮包裝盒,“我們買了你一直想要的那套高端素描本,限量版。你不是說一直想試試用它畫畫嗎?”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畫本放到喻清月面前,像獻上一份遲到的補償。
喻清月看着素描本,眼神卻沒有任何亮起的光。
她曾經用最普通的筆畫出一個世界、一個男孩、一群朋友、一次命運。而如今,那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一冊素描本能承載的重量。
就在這時,黃夕辭緩緩開口:
“你們破碎的關系,不是靠一套畫本能撐起來的。”
“她的畫是她的靈魂,它承載她的幻想和希望。你們撕碎的不隻是紙,而是她的精神支柱。就算你們買回再貴的素描本,也不可能用來交換她所承受的一切。”
空氣突然凝固。
喻清月低頭看着那嶄新的畫本,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緩緩開口。
“我……回來了。”
這句話,像是說給父母聽的,也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喻清月的父母情緒稍稍穩定後,視線才緩緩落到她身旁那個安靜站立的男生身上。
金發金瞳,五官立體精緻得幾乎像人偶,氣質卻異常沉靜、疏離。
兩人下意識交換了一眼,喻清月的父親皺了皺眉,小聲問:“這位是……?”
“我朋友。”喻清月立刻回答,“他叫黃夕辭。之前我離開後,一直是他收留照顧我的。”
她父親微微偏頭看了眼黃夕辭,有些不信任他。
黃夕辭隻是朝兩人輕輕颔首,沒說什麼。
喻清月母親上下打量着他,小聲道:“這孩子長得……和外國人似的,還有這頭發……你們在哪認識的?”
喻清月一本正經道:“他是模特,走那種複古風路線,特意留長發的,之前兼職的時候認識的。”
父母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麼,清月媽媽擠出笑容:“那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剛回來就讓你朋友餓着肚子不合适。”
晚飯期間,氛圍漸漸緩和。
黃夕辭坐得端正,應答不多,卻不失分寸。喻清月的爸爸幾次試圖搭話打探,都被喻清月有意地擋了過去。
飯吃到一半,喻清月媽媽一邊盛湯一邊說道:“清月,你走後沒多久,葉梓那孩子就回來了。”
喻清月猛地一震,勺子掉到桌上。
“什、什麼?”她激動地睜大眼,轉頭看黃夕辭,“姐姐沒死!?”
“說什麼傻話!”媽媽皺了皺眉,“葉梓怎麼會死,你可别胡說八道。”
喻清月一時說不出話來,心跳急促得幾乎撞出胸腔。她強自鎮定下來,笑着解釋:“不是……她之前不是突然消失了嗎?我擔心她出事了……”
她嘴角笑着,眼圈卻早已泛紅,手緊緊攥着褲腿。
黃夕辭看着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幫她把勺子擺正。
喻清月再也忍不住,幾乎是顫抖着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号碼。
幾秒鐘後,電話接通。
“姐!”她帶着哭腔開口,“你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
“清月?”電話那頭傳來葉梓熟悉又溫柔的聲音,“你……你也回來了?”
那一瞬間,喻清月像是積壓了一年的情緒突然有了出口,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我好想你……”她聲音哽咽,“我以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