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屋内光線昏暗。林修玊坐在桌前,手中的雕刻刀靈巧地翻飛。
他正細細描摹着一張面具的輪廓——那是一張半邊臉精緻如雪的面孔,眼眸尚未勾勒,卻已有幾分熟悉的柔和。
他的指尖停頓了一瞬。仿佛感知到了什麼,他将刀具輕輕擱下。
“來了啊。”他低聲喃喃,自言自語一般,唇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披上外套,将桌上那張未完成的面具轉過來,壓在散亂的草稿圖紙下。那面具上,是喻清月的眉眼輪廓。
林修玊下了樓,推開門。
門外,黃夕辭就站在那裡,風吹起了他肩上的披風,發絲微亂,神情冷肅。
兩人視線交彙,空氣驟然緊繃。
“……來得比我想的還早,”林修玊先開口,語氣淡淡,“看樣子,她還沒看到那條信息。”
“林修玊。”黃夕辭聲音低沉,一字一頓,“你最好别再碰她。”
林修玊盯着他看了幾秒,忽而笑了:“看來你很緊張嘛。是怕她回頭,還是怕你從一開始就隻是個替代?”
“我從來不是替代。”黃夕辭語氣森冷,“你連她心裡真正的溫柔都不配知道。”
林修玊笑意收斂,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站在黃夕辭面前,兩人隻隔着一步的距離。
“那你呢?”林修玊低聲問,“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你信不信,隻要我想做點什麼,你根本就保護不了她。”
黃夕辭沉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眼神鋒利。
“她哭,不是因為你強吻她,是因為她終于明白,自己錯看了你這麼多年。”
林修玊怔住了一瞬,随即眸色漸冷。
他低聲冷笑,雖剝開了僞裝,聲音卻依舊溫柔:“那麼,你說說……她現在選了你,就不會再哭了嗎?”
風吹過兩人之間,誰都沒再說話。
隻有林修玊指尖微微收緊,那壓在草稿下、未完成的面具,靜靜躺在樓上的桌面上,露出半張喻清月的側臉,宛如這張面具也無聲地注視着這場即将失控的對峙。
空氣沉沉地壓着,這氛圍像極了暴風雨前海浪的壓抑低嘯。
黃夕辭眼神驟冷,下一秒,身形一動,光影閃爍。
他掠過林修玊的身側,幾乎是瞬移般出現在了他的背後,一記重肘襲來。
林修玊早有防備,反手擡肘格擋,借勢退開半步,身體撞翻了樓梯口那盞搖搖欲墜的老式吊燈和挂在旁邊的布簾,鐵鍊嘩啦一聲作響,燈光劇烈搖晃,投下扭曲的影子。
“……你瘋了?”他咬牙低吼。
“其實你早該知道的。”黃夕辭冷笑,手中槍刃并用,光刃轉瞬凝出,在下一次交鋒中淩厲斬下,幾乎封死林修玊的所有退路。
林修玊勉強閃避,卻還是遲了一步。
“砰!!!!!”
槍聲轟然炸裂。
林修玊右臂瞬間炸開血花,鮮血濺到他的臉上。
他踉跄倒退幾步,撞上樓梯扶手,額頭冷汗涔涔,臉上失去血色,顫抖的嘴唇異常慘白。
“這一槍,就算是警告。”黃夕辭收起槍,眉目冷峻,眼神像是冰刃一樣鋒利,“如果你再敢背地裡動她一根頭發,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林修玊蜷起手臂,血不斷從指縫間流下,但他卻像笑出了聲一樣:“呵……黃夕辭,你真的以為你赢了嗎?”
他擡頭,目光陰森,充滿恨意,咬牙道:“馬上……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話音未落,黃夕辭突然聽到“嗡”的一聲低鳴,空氣像是猛地震蕩了一下。
黃夕辭眸光一凜,立刻舉槍,卻在下一秒驟然察覺——對方消失了!甚至連一點對方的氣息也沒有……
他立馬沖上前,一掌掀開林修玊方才站着的位置——地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隻靜靜坐着的小布娃娃。
娃娃的臉上縫着兩顆黑色的紐扣,嘴巴歪斜地勾着,竟帶着一抹令人發寒的笑意。
仿佛那場交鋒,隻是林修玊一個精心設計的遊戲開場。
黃夕辭緊緊盯着那隻詭異的娃娃,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他把娃娃拾了起來。
窗外雷聲滾滾,鏡面世界的天色壓得像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