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開始還算和氣,說這地兒叫三神寨,我倆一聽這跟咱們要找的三神廟八成有點關系,就順帶問了一嘴三神廟的事兒,誰知道這幾個人瞬間翻臉,圍着咱們就要抓人,咱們哪能束手就擒?”
“這不就打了起來……”
畢有方冷哼一聲,接過話頭:“我把這幾人制服之後,本來想嚴刑逼供的,這哥們兒非說什麼不人道!”畢有方說着還用下巴指了指謝尋山。
“他就連捆個人也不舍得捆緊,這不讓人掙脫,鑽了空子,拍鼓放出信号,等我把人重新捆好,忽然從身後的樹林深處射出來一支利箭。”
“啧啧,那箭射的,我他娘的差點以為是後羿來了!”
“是啊,把我的功都破了。”謝尋山有點喪氣。
姜韫見兩人都看着她,她憋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沒看出來他哪兒不對勁。”
畢有方炸了:“沒看出來?我看你是色令智昏!”
“就他那一箭,恐怕連我都接不住!”
姜韫點頭,這樣的阿縛,才是格肯說的,他是薩滿祖先選中的人。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個所謂的祖先應該就是三百年南景那位自稱伏羲神轉世的巫師。
“怎麼不說話?”畢有方眉目染上愠怒。
“知道了。”
這輕飄飄的三個字讓畢有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怒道:“我不管了!”
“嗯?”姜韫收拾好背包,忽然發現那尊陰魂不散的無主神龛不見了。
“咋滴了?”謝尋山問。
“神龛不見了。”
謝尋山走過來幫忙找,姜韫拉住他:“算了,也許他纏着我,是在怪我把他帶回繁城。”
兩人走出屋子時,畢有方已經消氣,正在蹲在地上抓雪玩。
反正他們都要走了,八成這輩子都見不着一次,管人家是不是好人?
想到這裡,畢有方心情松快起來,連帶着看謝尋山也順眼了不少。
借着夜色,三人離開了寨子。
姜韫走在前面,畢有方跟謝尋山跟在後面打打鬧鬧,準确地說是謝尋山單方面被“霸淩'”,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哪怕畢有方揍他,他都能微笑着推推眼鏡說沒關系。
忽然,兩人吵鬧的聲音停了下來。
憑着月色,姜韫看見寨門口隐隐約約站了個人,他身後背了把弓箭,腰間别了箭筒。
是阿縛!
“你這是?”姜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阿縛提着個包裹,雙手捧到姜韫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姜韫狐疑地打開一看,全是卷好的煙絲,旁邊還放了一支煙鬥。
她沉默着把包裹接了過來,隔了好一會兒才說:“謝謝,你回去吧!”
阿縛搖搖頭,做了個一起去的手勢。
姜韫嚴辭拒絕:“不行!”
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阿縛露出失望的神色來,他忽然從箭筒裡抽出一支利箭,把背上的弓卸了下來,對準遠處射了出去。
那利箭挾帶破風之勢,大有直穿磐石之态,勢不可擋地射中了遠處矮腳松的松尖。
“我知道你能自保,但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見這樣還是不能讓姜韫松口,阿縛收了弓,摸出了紙筆,刷刷寫了句話:我知道你們要去哪兒!
寫好之後他遞到姜韫面前,不等姜韫說話,他又寫了一句:我知道三神廟在哪兒!
我可以帶你去!
姜韫動心了。
“為什麼?”她問,她想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跟着她。
——“我從出生起就在這兒了,他們奉我為神主,可我是人,我不要被囚禁,我要走出這片土地,我要去看看外面的天。”
阿縛寫下這句話,看向姜韫的目光哀幽而缱绻。
姜韫盯了很久這紙上的寥寥數字,像是通過這句話,她窺探到了阿縛内心最隐秘的不甘麻木與痛苦渴望!
“你們倆說完了嗎?擱這演牛郎織女,話别鵲橋?”畢有方蹲在松樹下,滿臉煩躁,這兩人怎麼叽叽歪歪的還沒完了。
見他們還沒有結束的架勢,畢有方站起身,快步走過來,一把奪過姜韫手裡的紙,看了好一會兒,問:“你是啞巴?”
姜韫斜了她一眼,此時此刻,她真的極度想抽畢有方!
畢有方撇撇嘴,收斂了輕視的态度,她放輕聲音,看向阿縛,問:“你能帶我們去三神廟?”
阿縛重重地點頭。
畢有方當即拍闆,像是要找回上次失利的場子:“先說好,你可别拖我們的後腿!”
阿縛做了個手勢,算是應承了。
就這樣,四人一起離開了三神寨。
“哎,你們這寨子叫三神寨,這麼說跟三神廟的确有那麼點關系咯?”畢有方轉移了目标,不再霸淩謝尋山。
阿縛點頭,在紙上寫下:“三神寨因三神廟得名!”
姜韫看了眼他寫的,這才反應過來:“所以寨子是叫三神寨,不是山神寨?”
阿縛也面露疑惑,似乎在納悶姜韫是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
“既然說是三神,那廟裡供的是哪三尊神像?”姜韫發問。
阿縛在紙上寫道:一為天神伏羲;二為人神觀音;三為鬼神地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