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鐘銘沒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昨晚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正準備幹掉杯子裡最後一口酒。電話響起來,她随意瞟了一眼,放下了酒杯。
“抱歉,緊急電話。”她撂下一桌的同事客戶,走出包廂心情激動。還以為他要說軟話,要吃她這棵回頭草,結果手機裡傳出的是幾個男人下流的咒罵和嘲笑,還有鐘銘一句“别過來,我報警了!”
微信上有個定位,她看了一眼,離得不遠,沖進包廂拿起鑰匙,随手指了個沒喝酒的冤大頭,讓他跟着她走。
沒一個人敢吭聲。
她在車上又急又怒,髒話飚得冤大頭忍不住提醒:“你現在好歹是小項總了,說話注意點。”
她怒目瞪着他:“我們分手多少年了,你還管我!”
冤大頭投降,閉嘴,停車。
項栖棠拿起後座的高爾夫球杆就沖了出去。
“你待在這兒。”瞪了一眼準備下車的冤大頭,她孤身闖入暗巷。
小巷很深,燈光昏暗,風從深處撲到臉上,順來一聲聲不堪入耳的調笑。
“讓哥哥疼疼你這個小Omega,哈哈哈哈……”
“大哥,你看他,臉蛋多紅潤,眼神……啧啧啧,真迷人!”
“他已經不行了,犟啊!不是很能耐嗎?哈哈哈哈……”
項栖棠聽得怒不可遏,耳邊轟轟作響,心頭浮起的暴戾情緒讓自己都覺得陌生。她不敢想鐘銘會有多無助,多恐懼,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高爾夫球杆狠狠砸在不知道哪家倒黴蛋的水管上,發出一聲巨響。
笑聲驟停。
巷子裡有一股混合的臭味,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項栖棠本就情緒不好,加上酒精刺激,又受到别的alpha信息素挑釁,此時滿腦子都是以暴制暴。
“滾出來!别碰他!”
三個人聽見動靜轉過身,都露出了見鬼的驚恐表情。
他們應該是想逃,但來不及了。項栖棠自己也忘了什麼時候釋放的信息素,濃郁而極富攻擊性的氣味像萬箭齊發,鋪天蓋地朝他們襲去,把三人壓制得呼吸急促,動彈不得,沒多久翻了白眼。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解氣,把三個人狠狠揍了一頓。還沒揍盡興,就被兩位趕來的警察拉開了。
那會兒應該挺吓人的。聽警察說,除了唯二兩位beta警官,其他人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進入小巷,怕死在裡頭。beta警察說,她好像殺紅了眼的歹徒,非要把地上的人打死才罷休。
可項栖棠覺得自己挺溫柔的,雖然把鐘銘震暈了,但她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把人抱出了那鬼地方。
“不好意思,人我要帶走,筆錄可以以後補嗎?”明明話說得很客氣,可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看着一個煞神。
“留個電話,你們先走吧。”最後年紀最大的警察開了口。
她就帶着鐘銘回了家,緊急把張存旭從床上薅起來,把難受得喘了一路的前男友司機塞進了另一間客房。
“怎麼搞成這樣?”張存旭進門就拉着個大臉,看見鐘銘的樣子更是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鐘銘在發高燒,呼吸異常灼熱,腺體也紅腫得發燙。即使昏迷,他還是在生理本能的驅使下尋找散發着信息素餘香的項栖棠。項栖棠靠近,他就安靜一些,項栖棠遠離,他就焦灼不安。
張存旭幹脆讓她乖乖坐在床邊,持續釋放低濃度信息素,把人安撫住。
“他進入了發情期。”
她看出來了。
“這塊皮膚都被撕下來了,恐怕要留疤。”
這倒不要緊,現在醫學發達,可以消除得毫無痕迹。
“奇怪……”張存旭看着異常紅腫的腺體面露疑惑。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項栖棠拉着鐘銘的手不自覺握緊。
張存旭擰眉想了想,指着鐘銘的腺體說:“一般來說omega發情時腺體确實會紅腫,但不會嚴重到這種程度。如果腫成這樣,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受傷,另一種是……”他沉默了一下,覺得不可思議,“長期強行抑制造成的爆發反應。”
項栖棠:“???”
“就是說,他為了不發情,長期使用藥物抑制。紅腫到這個程度,我估計他至少抑制了四五個月。”
項栖棠心慌:“會有危險嗎?”
“當然。理論上說omega每個月都要發情,雖然可以使用抑制劑,但最多隻能連續使用6個月,如果超過6個月,會給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輕則腺體萎縮,重則……就像他一樣,發生過載反應,腺體爆裂,可能會危及生命。”
項栖棠的心都涼了。
“那他會有事嗎?”
“放心,他自己也是醫生,下手一定有分寸。不過我不确定他抑制了幾個月,所以這次不能給他用抑制劑,隻能讓他自己熬過去。有alpha陪着會好受很多,你就呆在這裡,他要抱你就抱他,要親你就親他,反正他也不知道。”
“……”真是直接的治療方法。
“我得給他清理傷口,他的精神狀态就交給你了。”
“……”項栖棠吸了口氣,搖搖晃晃起身,去藥箱找抑制劑,“稍等,我不太舒服……”
失控的omega信息素,昏迷的心上人,脆弱的神經……項栖棠覺得自己要瘋了,再不克制一下,鐘銘恐怕要清白不保。
藥箱裡還有最後一支。
她顫巍巍拿起抑制劑,拔掉針頭準備給自己來一針,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張存旭冷着臉罵她:“你瘋了?剛打過才幾天,不要命了?”
項栖棠可憐巴巴地求饒:“我很難受……我怕我忍不住……”
“你們倆真是……服了你們了!”他把人拽起來,拖着昏迷的鐘銘甩到項栖棠身上,讓他滿滿當當地趴在她肩頭,露出破潰的後頸。
“抱着他能緩解一些。你堅持一下,等我處理好,獎勵你咬他一口。”
抱着心上人的alpha早已被迷得五迷三道,癡漢似的嗅着獨屬于omega的清香,壓根沒聽見張存旭最後一句話。
他好香,是什麼味道?是桃花吧?又不太像……無所謂,隻要是他,什麼花都無所謂。
原來抱着心愛的omega是這種感覺,平和,甯靜,就是牙齒有點癢。
抱得更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