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銘家在S省,離A市不算遠,雖然是小城市,但經濟發達,道路通暢。怕太張揚,鐘銘沒讓項栖棠開什麼邁巴赫、法拉利,就開着送他的新能源上了路。
他們出門磨磨蹭蹭,高速又因為下了雪很不順暢,到家時已經傍晚,車子電量差點耗盡。項栖棠看着危在旦夕的電量,心有餘悸地提議:“下次還是開油車吧。”
鐘銘表示贊同,一擡頭,看見了等在小區門口的父母。
他們今天穿得很正式,爸爸穿着黑色大衣配圍巾,媽媽穿着皮草,似乎還去做了個頭發,兩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他有些欣慰,至少他們是看重這次會面的,那成功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爸,媽,我回來了。”他溫聲開口,父母就看見了他,朝他們走過來。
雪還在下,他們似乎等了一會兒了,頭上肩上都積着些許白色。
項栖棠聞言從後備箱的禮品堆裡抽身,見鐘銘的父母如此正式,立刻換上得體的笑容,由于緊張下意識伸出手:“叔叔阿姨,我是項栖棠,鐘銘的女朋友。”
鐘父看着她商務的握手姿勢愣了愣,随即熟練而客套地迎上來,“你好,我是鐘銘的父親。”
久經官場和久經商場,二人還算合拍,項栖棠松了口氣。
“這是給叔叔阿姨的禮物。”她又轉身回去取,和鐘銘兩個人四隻手拎了一大堆,後備箱還剩一半,着實有點吓到兩位長輩。
“怎麼拿了這麼多?破費了。”鐘媽媽的聲音很溫柔,笑起來時眼角有歲月的痕迹,項栖棠想象不出她嚴厲起來是什麼樣子。
“第一次上門,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客氣了。”
四個人排着隊回家,一路上都是項栖棠和鐘爸爸在聊天,其他兩個人和不熟似的,尴尬地沉默着。
“過年了,家裡東西多,有點亂,别介意。”鐘爸爸把禮物放下,催着妻子去倒茶。
鐘銘家不大,項栖棠對這種小戶型沒什麼概念,隻覺得莫名有點壓抑。可分明鐘銘的出租屋更小,那邊卻很溫馨。
很奇怪。
吃飯也很壓抑。
二老準備的飯菜很豐盛,看得出花了心思,但他們似乎刻意忽略了鐘銘的存在,一直客氣地和她攀談,聊起她的家庭,她說家裡做點小生意,鐘爸爸立刻說:“謙虛了,聽鐘銘說,是上市企業?”
項栖棠忽略了他話裡的恭維,隻抓住了刺耳的兩個字,鐘銘。
為什麼要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的兒子?不排除是文化差異使然,但在她的家庭觀念裡,對孩子的稱呼應該是寵溺的,就像她叫棠棠,哥哥叫川川一樣。
項栖棠不理解,但沒有問。對于差異,不了解的時候還是尊重為好。
“上市沒幾年。我家是醫藥公司,鐘銘畢業的時候我哥還邀請過他來工作,但他說想做醫生,就拒絕了。現在想想都覺得很可惜呀,錯失了這麼好的人才。”她本意是聊聊趣事,活躍一下氛圍,鐘父卻敏銳地抓住了細枝末節,“你還有個哥哥?”
話題轉得突兀,項栖棠一怔,“是啊,我哥和鐘銘是好朋友。”
“你哥哥是……?”鐘母欲言又止。
項栖棠不明所以,以為問二人的關系,脫口說:“是親哥,和鐘銘一樣大。”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哥哥是alpha?”
項栖棠恍然大悟,他們是怕哥哥作為alpha待在家裡,會幹擾她和鐘銘的正常生活,讓鐘銘受到委屈?她忙解釋:“我哥是omega,已經結婚了,不住家裡。而且我和鐘銘以後也會和父母分開住,不會讓他受委屈的,阿姨你放心。”
可鐘母似乎并不關心鐘銘會不會受委屈,追問道:“你哥哥是omega?你父母能接受嗎?”
項栖棠徹底懵了。
“啊?”
“媽!”鐘銘不知何時白了臉色,出聲喝斷,“她是客人,你能不能不要問一些不知分寸的話?”
鐘母頓時被激怒:“我怎麼不知分寸了!我就問問她哥哥的事,你沖我吼什麼?”
争吵一觸即發,項栖棠從蒙圈中回過神,忙打圓場:“沒事沒事,沒必要吵架,有話好好說。阿姨你别生氣,鐘銘他平時不這樣的,可能今天有點累了。”
打圓場效果不大,鐘母冷着臉不再說話,鐘父也不再有笑意,一頓飯吃得壓抑至極。
鐘銘沒再吃幾口,等項栖棠吃完,皺着眉默不作聲起身,拉着她回了卧室。
“你怎麼了?”她瞧着鐘銘越來越白的臉色,試了試他的體溫,“不舒服嗎?”
鐘銘不吭聲,坐在床上紅着眼圈住了她的脖子。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項栖棠還在震驚和尴尬,鐘銘哽咽着抱上來,她也顧不上疑惑了,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溫聲哄他:“吵架而已,家人間哪有不吵架的?我們還吵過幾次呢,别放在心上。”
鐘銘悶悶道:“不一樣,棠棠,我們家不一樣……”可究竟是怎麼不一樣,他卻不肯說了。
項栖棠歎了口氣,第一次面臨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臨行前父母告訴她要把禮數做好,要尊敬長輩,不要像家裡一樣無法無天,這些她都可以做到,可現在的局面,實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鐘銘怎麼突然炸了?他媽媽說什麼了?好像問她項臨川是Omega,爸爸媽媽能不能接受?這有什麼不好接受的?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認識的鐘銘并不是全部的鐘銘,他還有不為她所知的一面,藏得很深很深。
一定很痛苦吧……
“哥哥,你晚飯沒吃多少,餓不餓?我點個外賣吧。”項栖棠不想過分糾結另一面的鐘銘,雖然很好奇,但他不想說的時候,她絕不會逼他。
鐘銘搖搖頭,頭腦有些昏沉。他不确定是因為情緒起伏還是吹了風,身上很不舒服,胃裡也抽痛——這一點他可以确定,是被父母氣的。
“我有點不舒服,你抱着我。”他貼得更近,鼻音很重,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項栖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掉眼淚。
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嗎鐘銘?怎麼有了她之後,隻是微不足道的委屈,就能失态成這樣?
項栖棠順從地摟住他,哄人的話還來不及想,鼻腔忽然竄進一股熟悉的花香,不由吃了一驚。
他的日子她一直記得,明明還有一星期,怎麼突然提前了?
她不信邪地撫上他的後頸,果然觸感灼熱,微微腫脹,隻是輕輕一碰,懷裡的人就軟成了一灘水。
“嗯……”帶着情欲的低喃溢出,鐘銘終于也意識到,自己發情了。
“怎麼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