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銘最近有些心神不甯。
從S省回來已經一周了,除了回家當晚纏綿一夜,項栖棠再也沒給過她發自内心的笑臉,好像在外的一周是他的一場夢,夢醒了,他又跌落回現實的冰窖裡,
她回了一趟别墅,聽項臨川說又挨了好一頓罵,工作任務又加了碼,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自此又對他冷淡下來。
項臨川和張存旭輪番來安慰他,讓他别搭理項栖棠最近的異常,她就是抽風了,在工作上受了氣,脾氣壞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鐘銘多聰明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到她在抽離?她那麼客氣,那麼疏離,好像一夜之間兩個人就變成了室友,隻剩下萍水相逢的情誼。
晚上他從背後抱住她,她顧忌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推開,但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熱情回應,隻是扭過頭親一親他的額頭當做安撫,然後說一聲:“睡吧。”
他的心就像撕裂一般疼痛難忍。
好在他回去上班了。做醫生有個好處,忙到無暇去想任何感情,隻做機械運轉的陀螺。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再畫地為牢,應該出去接觸社會,見朋友,見同事,和病患交流,讓單薄的世界從項栖棠身上部分剝離,抽芽生長,變得枝繁葉茂,就像從前那樣。
所以他努力不去想她的冷淡,努力自己支撐,哪怕惶恐到如同走在萬丈深淵的邊緣,也要告訴自己,過了這道坎,她會在盡頭接住他。
今天休息。
項栖棠卻要加班。
鐘銘摩挲着褲兜裡棱角堅硬的卡片,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鼓起勇氣摸出來,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這張卡片是他無意中在書房發現的,掉在書桌下面,可憐巴巴地露出大半個身子。他從前沒見過,可能是項臨川那天過來時不小心遺落的。
是心理咨詢師的名片。
心理咨詢的價格他略有耳聞,從前是萬萬不敢肖想的,可為了項栖棠,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算不上豐厚的存款,認為可以試一試。
電話很快接通,對方是位溫柔的女性。
“您好,我是吳琳,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
鐘銘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吳醫生,我……我想咨詢一下心理咨詢的事。”
“當然可以,你想了解些什麼呢?”
鐘銘磕磕絆絆地問了流程,價格,預約日期等一系列新手教程,對方始終溫柔耐心,他才放下些許戒備,決定按照吳琳的建議,下午去工作室實地體驗一番。
吳琳是位看起來比他大不了10歲的女beta,面容很和善,笑起來有一個酒窩。雖然知道能和項臨川有聯系的不會是小人物,但看到她的榮譽和成就,鐘銘還是吃了一驚。
簡直是心理學界的張存旭。
“鐘銘先生?”
吳琳确認了他的身份,熱情地把人帶進咨詢室,詢問一些基本情況。
與此同時,項栖棠收到一條短信,來自項臨川:鐘銘去吳琳那裡了。
她忽的十分緊張。
她的愛情就要靠吳老師了。
*
項栖棠今天準時下班,回家時阿姨剛開始做飯。她忐忑地四下尋找鐘銘,發現他一個人側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雙手圈着肚子,眉頭皺得有些緊。
她不由一陣心慌。
“怎麼了?肚子疼?”
鐘銘從疼痛裡回過神,才發現她已經回來了,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委屈地朝她伸出了手。
項栖棠連忙握住,摸到一手冷汗,語氣更為焦急:“肚子不舒服嗎?”
“疼……”嗓音粘稠沙啞,眼尾發紅,像是哭過。
“怎麼不去醫院?”她俯身勾起膝蓋,還沒用力,鐘銘搖搖頭:“你抱抱我……好嗎……”
項栖棠一怔,心尖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順勢将人抱起來,穩妥地安置在自己大腿上。
鐘銘不合時宜地紅了臉,摟住她的脖子口是心非地抱怨:“不是這樣抱。”
“那是怎麼抱?”項栖棠的手護在鐘銘隆起的肚子上,很有耐心地陪他鬧脾氣。五個月後肚子長得很快,一隻手掌已經蓋不住,她順着輪廓揉了一圈,忽然掌心下一陣輕微的緊縮,與此同時鐘銘身子一僵,低低痛吟了一聲。
“呃嗯……”
項栖棠瞬間炸毛。
“你在宮縮!”她托住身上人的背就要起身送醫,鐘銘又制止了她:“是蛋撻想媽媽了,沒事,你回來就好了。”
項栖棠将信将疑地釋放出信息素,懷裡的人果然逐漸舒展了身體,躁動的胎腹也回歸平靜,隻有雙臂還挂在她脖子上,下巴擱在肩頭,貪婪地享受着信息素的安撫。
項栖棠心有餘悸地攏着肚子陳述:“你對信息素的需求變高了。”
鐘銘應聲:“寶寶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