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茂茂端着托盤負責到處分串，傅景明嘗了嘗熊大寶的，味道還行，但是比起趙元年的差多了。

趙元年的五花肉串烤得滋滋冒油，入口毫不油膩，滿是焦香。

他啃着串上沾着的肉問：“你是不是去胡哥那裡偷學手藝了，烤這麼香。”

趙元年拿了一把新串刷上油，繼續放在炭火架烤：“不是偷學，光明正大地拜師了。”

傅景明把簽字扔進垃圾桶，擦了擦嘴：“拜師然後幹啥，你以後也要幹燒烤啊？”

不上大學了嗎？這句話他沒敢問，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趙元年隻是笑笑，沒接這茬。

但是他問起傅景明：“你天天那麼努力學習，是為了考第一嗎？”

傅景明擺擺手說：“是不是第一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傅景明神色認真：“我要考回金城啊，成績不行怎麼考回金城。”

趙元年看着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怎麼了？”傅景明問。

“沒什麼。”趙元年神情有些黯淡，“你有目标是好事。”

傅景明用手拐了拐他：“你不會是舍不得我吧，怕我考到了金城，以後大家就分開了。”

趙元年扯了扯嘴角：“反正高考過後，大家都是要分開的。”

是啊，反正高考一過，面前這些人都會各奔東西。

傅景明偶爾有些惆怅，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實在是太淺了，短暫地相識相知相熟，但是一旦分開，曾經一起玩鬧的人也慢慢就沒了聯系。

他在金城也有和茂茂他們差不多的朋友，在學校裡一起打嘴炮 ，假期的時候也能約着一起出來玩會兒，但是自從他離開金城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并沒有多大影響。

他能找到新朋友，那些人也能繼續就着一個圈子玩，日子一天一天過，沒什麼變化。

哪有什麼永恒不變的關系的，就連親爹都為了别人離開他了。

秋遊的後半段，傅景明的情緒不高。

他看着眼前打鬧的人，總是會想起趙元年的那句，反正以後大家都是要分開的。

總是黏在一起的沈菀和何融融會分開，總是叫着我們晉兒的茂茂會遇見别的班長，總是給他做飯的趙元年，以後也會給别人做飯吧。

一想到自己以後回了金城，就吃不上趙元年做的飯，傅景明心裡更加惆怅了。

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人的胃這句話果然沒錯，趙氏小食堂菜品繁多，色香味俱全，比學校的大食堂和傅知遇的半吊子水平強多了。

不過就算自己不會金城，趙元年自己也會離開樟鄉吧，總不可能不上大學吧，他成績中遊，考個普通大學沒什麼大問題。

曬太陽的時候，傅景明問：“你以後想去哪上大學啊？”

趙元年臉上蓋着帽子，聲音有些悶：“樟鄉邊上吧，考上哪個上哪個。”

傅景明小心試探了一句：“你覺得金城怎麼樣？”

“不去，太遠了。”趙元年躲在帽子裡說。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傅景明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他縮在露營椅上，側了側身，背對着趙元年。

深秋的太陽曬得人腦袋發懵，遠處栾樹的果子攢在枝葉間，還算粉嫩。

銀杏的葉子已經變得金黃，滿是燒烤炭火味的空氣裡偶爾能聞到一絲桂花的酸甜，綠化帶裡的菊花開得正精神，紫色粉色一團團一簇簇擁擠着。

這樣舒适的秋天，他還能再感受一次。

回家後，傅景明迫不及待去洗了個澡，頭發洗了兩遍，吃的時候沒覺得，離開露營地之後感覺自己被腌入味了。

等他洗完澡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天黑得越來越早，天氣馬上就要正式轉冷了。

一想到冬天傅景明就有些頭痛，冬天起床實在是痛苦。

吹幹頭發後，他套上衣服坐到書桌前，下午吃了不少，現在還不餓，先學一會兒，等餓了再吃夜宵。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傅景明肚子叫了一聲，他想了想準備打開外賣軟件，這個點再去找趙元年給他做飯，有點不是人。

點開手機發現趙元年五點多的時候給他發了微信，問他下不下去吃飯，過了二十多分鐘，又發了一條，留了一份飯在冰箱，讓他餓了自己下去。

他那會兒要麼在洗澡要麼在吹頭發，反正沒收到。

下樓吃晚飯的時候，隻有趙老太太在家，她說趙元年去小胡一把幫忙了，原來他說的拜師不是開玩笑。

傅景明一個人沒滋沒味地吃了飯，把碗刷幹淨，放在瀝水籃裡，和趙老太太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上樓前在小區裡又逛了一圈消食，十點多夜已經深了，不少人家都已經關了燈。

路過宋青山家樓下時候，傅景明擡頭看了一眼，他的房間燈是亮着的，估計還在做題。

“誰的第一是容易來的。”趙元年的話又回響在耳邊。

宋青山的不是，他家裡做的題都要堆成小山了，傅景明也不是，他加快了步伐，準備回家再做一套試卷。

再做一套，做完就睡覺。

計時前，他鬼使神差打開了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新消息進來。

新消息沒有，但是有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傅景明點開，對方申請用語上寫着：“我是蘭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