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挂斷後,趙雲笙側過頭來,瞧見女孩的表情略顯複雜。
順着她視線的方向,他後知後覺地清醒,一時間有些懊惱地深吸了口氣。
“趙雲笙,你的手?”,她起身走向他,眼底的愧疚,緊張,迫切,無遮無掩。
趙雲笙被這一眼,看得心底莫名柔軟。
在他的左手臂膀,有一塊明顯的燙傷創面。
外表薄薄的一層皮已經暗黑,傷口創面觸目驚心。
早上他出門的急,随便套的一件短袖,加上那一處的痛感早就沒了,又亦或是已經習慣,也就沒再注意這玩意兒。
他語氣故作輕松,“沒事兒。”
聞禧不是傻子,也不瞎。
傷口所處的位置與那日在劉記馄饨店,趙雲笙驟然閃現替她擋掉熱水壺的位置重合。
這絕不是巧合。
而且看他傷口的氧化程度,定是已有三四天了。
可如今回想起那天,趙雲笙的反應冷靜得可怕,費解的是,他為什麼半點沒提?
可令聞禧更愧疚的是,她不該被他的表象欺騙,她應該再執着一點,應該往深了想。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眼睫微顫,慌亂了手腳,想觸碰又收回,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朋友。
趙雲笙于心不忍,“沒什麼事,已經處理過了。”
他面上極為坦然,一臉不當回事兒的樣子。
“是馄饨店,對不對?”,聞禧的良心備受淩遲。
瞧見她這副模樣,趙雲笙生出幾分悔意來。
他從未想過,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在愧疚中掙紮。
他想扯個謊糊弄過去,但張了張嘴,又往回咽。
他可以騙很多人,卻唯獨不想對着她撒一句謊。
他微彎着腰,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故意逗她,“心疼啊?”
聞禧沒否認,仿佛萬根銀針往她心上紮,“對不起。”
可現在這一句對不起,除了态度上端正了些,似乎對他造成的傷害沒有半點意義。
她冷靜下來,“去過醫院了嗎?我們去醫院吧,我給你上藥。”
趙雲笙直起身,本想說去過了,但話到嘴邊,一個深種在心的念頭一閃而過。
他盯着那雙亮澄亮澄的大眼,此時,那雙好看的眼眸裡,所有的情緒都在為他而起。
他喉結滑動了下,沉默須臾,一個想法在他心底萌芽,“藥……用完了。”
聞禧睫毛顫了顫,“那,那我們快去醫院。去醫院吧,好不?”
“嗯。”,他點了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眸光。
和爺爺奶奶随口交代一句後,聞禧便和趙雲笙一塊出了門。
聞禧被這種愧疚感折磨得體無完膚。
連趙雲笙開車都沒法完全放下心來,“你能開車嗎?”
趙雲笙哭笑不得,“你猜我昨晚怎麼回的清荷?”
“哦。”,聞禧抿着唇角,不再說話。
……
好在他們趕到醫院時,專科醫生還未下班。
處理完傷口,醫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不要碰水,這個凝膏每天上三次。海鮮,酒精,辛辣食物這些都要忌口。”
“好,謝謝醫生。”,聞禧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一想到,這麼好看的手,因她而受傷,留疤。
以後,但凡她每每看到這道疤痕,她的良心,鐵定會遭受無情的鞭打。
想到這兒,她便在網上搜索祛疤的相關詞條。
還順帶和趙雲笙商量吃飯的事,“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趙雲笙關注着她走路的狀态,“不想在外邊吃。”
話落,聞禧擡眼,她神色茫然,趙雲笙提醒,“你忘了?醫生讓我忌口。”
“哦,對對對,那我們去——”,聞禧本想拉上趙雲笙去聞芝美那兒吃飯,但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閃出來一秒,就被她扼殺。
要是看到隻有她和趙雲笙兩個人,保不齊聞芝美又要胡扯些什麼。
“去哪兒?”,趙雲笙還在等她的回答。
聞禧怔愣住,不吃外邊,聞芝美那兒也沒法去,那隻能是,“回清荷?”
趙雲笙再度否決這個意見,“到家很晚了。”
“也是。”,聞禧這會兒也有些為難,她眉頭微蹙,思考着其他可行的方案。
還未思考出個結果,趙雲笙沉默片刻後,道,“我在江州的住所離這兒不遠,要不,我們自己随意做點兒應付應付?”
他停了下,“正好昨晚我電腦落那兒了,回清荷前,也要順帶過去拿。”
“哦。”,聞禧似是沒反應過來,她愣愣地點了下頭,“好啊。”
話落,兩人直奔停車場。
聞禧坐在副駕上,瞧見車子去往的是,和趙雲笙曾經住過的地方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車子約莫行駛了十來分鐘,在附近商超停下。
秉着速戰速決的原則,兩人直奔負一樓的超市,買了點新鮮蔬菜,雞蛋什麼的。
趙雲笙估計也不常住那兒,連醬油蚝油啥的也往購物車裡放。
從超市提着東西,順着扶梯到了一樓。
這裡有許多護膚品專櫃,聞禧瞧見熟悉的牌子,想起一件事兒來。
她轉頭和趙雲笙說,“你可以等我五分鐘嗎?我想買個東西,很快。”
趙雲笙:“行。”
她小跑着過去,把趙雲笙丢在後邊。
等趙雲笙跟上她時,她已經拎着個類似面部精華液的東西從店裡出來,全程估計五分鐘都沒有。
趙雲笙瞥一眼她手裡的禮袋,閑聊問起,“你平時用這個?”
聞禧搖頭,“我給我姐買的。前幾天去她那兒,看她的快沒了。”
趙雲笙淡淡的嗯了聲,“走吧。”
過了好半晌,他忽地開口,“你好像……還挺依賴聞滢的。”
聞禧啊了一聲,不願多說,“她是我姐嘛。”。
趙雲笙也沒再多問。
聞禧看着車子左拐後,駛入一個小區,是江州有名的富人别墅區。
瞅見小區的名字,聞禧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