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這幾句話正好嗆到了痛點,其中一人哭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蘇落與回身的謝微塵交換了眼神,謝微塵微微點頭表示可以讓她審問。
謝微塵暴力逼問是能很快得出結果,但人殺多了容易沾染戾氣,改變心性,那不是蘇落想看見的結果,這些年,謝微塵每每露出嗜殺暴力的苗頭都會被蘇落給按回去。
“與我無關的事情,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蘇落起身,走到謝微塵身邊蹲下,與刺客平視,保持着安全距離。“與我有關的……比如……我聽說上京周圍旱的顆粒無收,所以今年你們的俸祿發了多少石?我也好參考參考,決定交州官員下半年的俸祿福利,畢竟交州的糧不知比你們多了多少倍,什麼都不管,直接反了,吃到後年也吃不完!”
“交州真的有傳聞中的那麼多糧嗎?”其中一位刺客問道。
“你們馬上就要死了,俸祿與撫恤又不在交州賬上扣,有沒有與你們有何幹系?”蘇落歪歪頭,表情十分天真。
“有幹系。”他看了看周圍幾人,面帶猶豫。
雨不知在何時停了,小白拖着具屍體跨了進來,被活生生咬死的人,自然不好看。
仿佛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他們陸續出聲,出神道:“那衣裳,是副統領!”
“死了”
“老虎又來了!”
日落前他們信心滿滿的埋伏在山下,以為百分百能得手,不想借着雨幕摸上山頭,剛進院門就被一聲虎嘯暴露了行蹤。
所以他們憎惡小白,又十分畏懼小白。
小白放下屍體,走到謝微塵身邊吐出兩隻左耳,然後将一身水抖在了刺客臉上,順便方便了坨大的。
刺客們敢怒不敢言。
謝微塵拍了拍小白的頭,滿意道:“等會帶你一起洗澡梳毛。”
蘇落咽了咽反湧的口水,伸手托住小白的下巴,叮囑道:“下次别咬肚皮,太惡心了。”
小白以為蘇落想與它玩耍,瞪着銅鈴大眼,撒嬌搬哼哧了兩下。
它下巴上都是血,蘇落嫌棄的将虎推開了。
刺客們巴巴望着溫順如貓咪的老虎,十分破防。
謝微塵脫下外袍,直接蓋在了副統領的屍體上。
蘇落順着小白濕漉漉的毛,道:“我身上穿着半幹不濕的衣裳,耐心沒那麼好,我不喜殿下手沾血腥,更不想自己動手,不如就讓我養的乖虎給你們個痛快。”
“别别别,我說。”被活生生撕咬而死,哪裡算痛快,“朝廷派了刺史來交州征糧,若今晚我們刺殺成功,明日帶着聖旨的刺史便會理所當然的接管交州,若不成功,刺史便是下一步棋。”
最重要的消息被說出,後面的也就沒那麼難開口了,你一句我一句,很多消息就這麼被抖了出來。
“年前,涼州缺糧,陛下為了節省口糧,連摘星台都停建了,散了所有徭役,至今,朝廷官員的俸祿已有半年未發。”
“我們也不想幹刺客的活,但陛下瘋了,我們要是敢辭官離去,陛下就會閹了我們同族的所有人,年前沈遷大人想帶家人逃到交州,陛下連他家襁褓裡的幼子都沒放過。”
“上京現在人心惶惶,大家都想跑,都想逃。”
謝微塵:“刺史明日何時至?和哪些人一起來的?”
“巳時,因是秘密前來,所以陛下讓涼州世子餘亦南随行護送。”
好久沒聽見這個名字,蘇落舔了舔後牙槽。暗道:麻煩來了。
“你們為何不逃,聯合起來,謝靖便不能拿你們如何?”蘇落問道。
“涼州王是陛下直系,陛下能得到皇位有一半是他的功勞,因此深得信任。沈遷叛主後,陛下調來了涼州軍隊駐守上京,上京的嬌兵,哪有邊境将士勇猛!根本逃不出來。”
“謝微塵,你爹這是在胡鬧!平衡打破,邊境的狄人必不會安分!”想到朔州,幽州那些幹瘦的将士要多守一州,蘇落十分氣憤。
“嗯,所以從此刻開始,我決定不認他了。”大逆不道的話被謝微塵說的輕描淡寫,“這裡離行宮有幾十裡路程,我們日出前得趕到。”
“那這幾個人?”
“暗衛會處理的。你去換身衣裳,我去将人喊回來,讓他收拾收拾下山,黑雲寨該散了。”
黑雲寨的日子快活又逍遙,蘇落十分喜歡,她本來是打算回來過夏的,現在泡湯了,心中湧上些許失落。
謝微塵将她摟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慰道:“要是能快些回去,說不定還有秋桃吃。”
蘇落将下巴搭在謝微塵寬闊的肩膀上,“府中無人,說不定桃樹都旱死了。”沒想到他心思這麼細膩。
“離府那晚,我留了兩個暗衛照顧桃樹,它們不會旱死,早些回上京,我們也能早些成親,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蘇落想說成親的事情不急,但被謝微塵滿心滿眼的笑意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