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裡漂浮着苦艾燃燒的青煙,程予安的手指深深掐進竹椅縫隙。銀婆婆将碾碎的藍蝶翅粉灑在林柒夏眉心時,他看見柒夏蒼白的脖頸忽然浮現青色脈絡,像古老文字在皮膚下遊走。
"你父親偷走的醫術裡,記載着同夢蠱的禁術,但是不是全部。"銀婆婆的銀飾在燭光裡叮咚作響,她枯槁的手指拂過林柒夏手腕上蜿蜒的青色紋路,"這姑娘的'同夢蠱',三十年前你父親也隻是見識過而已,所以你用的藥材沒有效果。"
程予安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喘息。前天林柒夏在小巷裡突然昏倒時,他絕不會想到會牽扯到苗寨的事情,看了柒夏失憶之前還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也絕對想不到,竟然能從這裡知道自己父親年輕時期的往事。
竹簾外突然傳來雨打芭蕉的聲響,銀婆婆從繡着八角楓的背簍裡取出一隻青瓷罐。罐口開啟的瞬間,程予安看見有螢火般的幽藍光點湧向林柒夏的唇間。柒夏蜷縮的手指忽然痙攣着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當年程家小子對聖女用情至深,命運弄人,聖女愛上了偶然來苗寨的遊客,聖女為了愛情自請出去苗族血脈;程家小子,也就是你父親,怕聖女出事,私自偷了醫書出了苗寨。"銀婆婆用銀針挑破林柒夏的指尖,暗紅的血珠滴進瓷罐時發出滋滋聲響,"隻是他沒想到,醫書有兩卷..."
老人突然噤聲。閣樓外傳來年輕人聊天的聲音,程予安聽出他們在說"電視台"。銀婆婆渾濁的眼珠轉向牆角的老式電視機,屏幕正在重播午間新聞。畫面切到陸沉工作室聲明時,程予安看見那位新晉影帝蒼白的臉在鎂光燈下泛着說不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