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遲槿的點撥下,孟莳隻覺得雲開霧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明朗了起來。
面對着眼前這個巨大的謎團,面對可能到來的種種困境,她覺得害怕和迷惘是正常的,畢竟那是牽連了她18年的噩夢。
就算過去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就算未來的一切都是被人預測的,就算被别人一步步牽着鼻子往前走也沒關系,她身在局中,既是一枚棋子,也可以成為執棋手。
就算被看不見的命運拘束在蛛網中,她也有決定要不要停留,要不要向前走的權利。
想通這一切後,孟莳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有心思關注起沉醉的事情來。
據遲槿說,她與柏慕兩人套了快一晚上的話,卻沒從沉醉嘴裡聽到任何他被抓到山寨裡的故事,就連一旁的守衛也好似被他收買,一個個地,對有關于沉醉的提問充耳不聞。
在孟莳到來之前,遲槿甚至還特地向皇甫逸詢問了一番沉醉被抓到山寨的過程,本以為能從這位大當家的口中得知零星線索,卻沒想這位寨主隻是面色鐵青地瞪了遲槿一眼,就再無後話。
說實話,她與遲槿等人一樣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成了唯二的例外被抓進了寨子裡的。
見孟莳終于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在一旁默默等了許久的蘇琏迅速上前,擠開了暗戳戳想要靠近孟莳的沉醉。
心情輕松許多卻被心底好奇抓撓得難受的柏慕也不着痕迹地上前,走到了孟莳的另一邊。
兩個人一同用灼熱和催促的目光望向孟莳。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獨自走在前頭的遲槿也默默放緩了腳步。
“……”
她明明隻是表露了一點好奇的苗頭而已,這群人至于這麼好打聽消息嗎?
孟莳沒好氣地白了幾人一眼。
快去快去!
幾人毫不心虛,反而用更催促的眼神望着孟莳。
被擠開孟莳身邊,正兀自生着悶氣的沉醉:突然背後一涼。
這就去了——
孟莳無奈給了幾人一個眼神,蘇琏和柏慕這才加快步伐走到了遲槿身旁,隻留下放慢腳步刻意等待着沉醉的孟莳。
不僅如此,三人還特意小聲開啟了一個不着邊際的話題來降低沉醉的心防。
如果不是不時往後飄的眼神和悄悄側耳的動作,愣誰也想不到聊得正歡的幾人竟有聽人牆腳的意圖。
“你——”
感受到沉醉默默走到自己身邊,以同頻的步調伴自己走着,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自己身上,帶着炙熱的溫度,一時之間,孟莳竟覺得臉頰有些發熱。
話到一半哽在喉嚨裡,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的距離,似乎有些過于近了。
“抱歉,是我離你太近了嗎?”
沉醉敏銳意識到了孟莳的不自在,滿是歉意地開口,而後緩慢地朝旁邊挪了一小步,又一小步,一邊還用關切的目光注視着孟莳,直到對方的身體不再緊繃,這才放松地笑了起來。
“我以前沒怎麼跟女子相處過,所以不知道離得太近你會緊張,你不會因為這個就讨厭我吧?”
沉醉一雙水光潋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莳,眼尾帶着一點紅,目光中帶些欲言又止的擔憂和期待。
與面對遲槿、柏慕、蘇琏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臉上的熱意褪去,孟莳的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感覺驅使着她去做些什麼,但她卻始終不得其法,隻是看着沉醉那雙暗含擔憂的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就好。”
沉醉松了一口氣,歡欣地笑了起來,眼裡帶着直白而純粹的愉悅。
這會兒看上去倒像是一朵溫軟無害的山茶花了。
孟莳心中想道。
被沉醉這麼一大段,她剛剛聚起的好奇陡然散了一些,也不太想去問對方究竟是為何被抓進寨子裡來了。
但,孟莳想避開這個話題,沉醉卻不見得想如此。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孟莳感興趣的話題,他的第一想法當然是抓住,而且……他獨自來到山寨本也是打算促成這樁救人的佳話。
“阿莳剛剛是想問我為何會在這個山寨吧?”
沉醉主動挑起了話題,語氣輕柔,眼中盡是了然的意味。
“其實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沉醉輕輕歎了口氣,面上帶着些苦澀的意味。
“我當時本欲上山打隻兔子給你們改善一下夥食,卻意外遇見了一群同在山中尋找野味的山匪,一時之間起了點沖突。”
“那之後,我一人難敵,恰巧他們當時有人受了傷,而我當時身上又帶着些許草藥,他們便将我請到了山上替人治病。”
“我先前也說過自己隻勉強算得上是個醫師,醫術也不太精良,那位病人受了點折磨,被我治了幾天才治好。許是過程太過曲折,他們便疑心我是故意如此,于是在那人病愈後便将我關了起來,說要給我一個教訓。”
“幸好今日你們來了,不然我還不知要被關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