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不開門?!”
看着門口垂眸站着的兩個面若無鹽的侍女,劉員外很是不悅地催促道。
“若是耽誤了我跟美嬌娘的新婚之夜,可有你們好果子吃!”
眼睛眯成一條縫,厚厚的脂肪卻遮不住從靈魂中散發出的惡臭,孟莳和遲槿将頭低得更下,好遮掩住眼中的厭惡。
兩人先一旁正準備開門的侍衛一步,默契地将緊閉許久的門打開,做出一副邀請的姿态。
“老爺,請——”
孟莳與遲槿異口同聲道,語氣平靜,面上毫無波動,與劉員外往常面對的侍女一般無二,可他脖頸後的汗毛卻違背主人的意志,先行豎了起來。
“嘭”的一聲,劉員外一腳踏入房間。
站在門兩邊的孟莳和遲槿眼疾手快地關了門,也跟着劉員外一并進了房間。
被留在門外的侍衛侍女左右看看,本想進門将人拉出來。
卻被屋外陡然散開的奇異香氣迷了神,意識恍惚一瞬,便将幾個呼吸前看到的場景的遺忘。
疑惑一閃而過,他們看看自己的姿态,又看向屋内往床邊慢悠悠踱步的碩大身影,便明白此時身處何種境地。
又有一位無辜的女子要在劉員外的手中夭折了。
他們這樣想着,低眉順眼地走到了自己的值守處,眼觀鼻鼻觀心,隻恨不能将自己當作一隻視聽皆無的鹌鹑,埋在沙中不問世事。
“呼——”
幸好!
趴在屋頂的蘇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圖平複跳得過于激烈的心跳。
他與沉醉幾番尋找,這才找到了最佳的潛伏點。
又卡在孟時與遲槿進門的功夫,及時撒了點迷魂藥,藥效隻有幾秒鐘,能讓人忘記十個呼吸以内發生的事情,這才讓孟莳與遲槿的潛入變得順利許多。
接下來,就看孟莳和遲槿的了。
蘇琏與沉醉對視一眼,捏着手中用以隐藏氣息的玉符,從屋頂的縫隙裡觀察着屋内的景象。
屋内。
木質的大門一關,孟莳與遲槿便迅速閃身至門旁的兩個柱子後,用柱子和垂下的紗簾将自己的身形遮掩。
因而劉員外隻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背後吹過,帶起幾分陰冷的感覺,便再沒有什麼發現。
一來二去的,他的酒莫名醒了幾分,可這份清醒在見到床上安靜坐着的少女時便轉為暈眩和令心脈沸騰的狂熱。
他慢悠悠地走向了李汝珍,邊走還邊用言語刺激着這位即将亡于自己手下的少女,試圖在這位少女被遮住視線時于對方心底埋下幾分危險的種子。
而他本人,則回味着過往在這件屋子裡獲得的淩·虐的快·感,那是從如花似玉的少女身上得來的,楚楚可憐的眼眸被害怕沾染,純潔無瑕的面龐被血腥啃食,年輕鮮活的生命被泥土掩埋……那些美妙的、令人回味的哀求聲在他面前上演。
如夢似幻的虛影跨越夢境般的回憶,悄然落在這個擁擠的房間内。
久久不聞聲響的李汝珍鼓起勇氣掀起了蓋頭,卻發現那個眉目令人憎惡的、像是一個膨脹而醜陋的氣球的劉員外傻笑着站在了屋子正中央,他的目光中閃爍着令人生厭的癡迷和粘膩的惡意。
好似陷在了什麼優美的夢境中。
而本該進來保護她的孟莳與遲槿也在某個瞬間失去了蹤影。
她們抛棄自己了嗎?
李汝珍近乎恐慌地四處張望着,試圖尋找那兩道令自己安心的身影。
“孟姑娘,遲姑娘——”
“蘇公子,沉公子……柏公子,娘親,你們在嗎?”
可是,沒有——
哪裡都沒有!
就連原本商議着要在屋頂暗中掩護的蘇琏和沉醉也不見了蹤影,李汝珍捏着手中絲毫沒有反應的符紙,整個人就像是被浸在了冷水中,滿身寒涼。
“你們……抛棄我了嗎?”
李汝珍捏着左手那枚蒼綠古樸的葉子,喃喃道,面上一片灰暗。
“是啊,她們抛棄你了——”
一道飄渺的女聲從李汝珍的耳邊想起,幽幽回蕩在空曠的屋子中,給這件空曠的屋子再添了幾分冷寂與凄涼。
李汝珍被這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心髒陡然的落空之後,她開始渾身顫抖,面色發白,嘴唇也不住哆嗦着。
“你,你是誰!”
李汝珍慌亂地将自己靠在了床邊的柱子上,又迅速拽過厚厚的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勉強看得到外邊的眼睛。
“我是誰?呵——”
陰冷的感覺陡然湊近李汝珍,将她吓得呼吸一滞,心髒劇烈跳動着,仿佛快不能承受這樣的刺激,背部僵硬 ,渾身也快無法動彈。
“我是你啊——”
仿佛有一雙手點在李汝珍的心口,一陣明顯的冰涼之後,一團紫黑色的霧氣從她的心口掙紮而出,紫黑色的霧團長着與李汝珍一般無二的面龐,眼睛處卻是純黑,看上去鬼氣森森的。
“我是你心底的怨恨,是你心中所有負面情緒的集合。”
從李汝珍的身體裡出來後,那團黑紫色的霧氣繞着沉浸在幻境中的劉員外轉了好幾圈,黑色的眼中竟流露出幾分怨毒來。
感受到李汝珍的排斥,霧氣反而愈發靠近這個瑟瑟發抖的少女,用那明顯象征着不詳的黑霧包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