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殘陽斜墜,金黃色的光暈籠罩大地,溫暖舒适,讓人平白卸下戒備,一掃多日的陰霾焦灼。
最後一場問鼎台比武也已落幕,赢家已分,各門派弟子之間也不像前幾日那般劍拔弩張了。二十年一次的問鼎台比武,算得上是江湖中的頭号盛事了,江湖中八大門派齊聚青門,共襄盛舉。隻不過,前些日子勝負未分,各大門派都憋着一口氣,即便是路上碰到,都高高昂起頭顱,生怕堕了下風。
現如今比武已經結束,被烏雲籠罩多日青門終于像是雨過天晴一般散發出祥和舒适的氣氛。
“哈哈哈哈還是宴安師兄厲害,連梁塵派的程筠都是你的手下敗将。”
另一幫衆應和道:“還以為他梁塵派有多厲害呢,要我說也不過如此。不知從前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能連着兩屆在比武大會中奪得魁首,不過他們這運氣也就到這了,今年不就輸給咱們李師兄了嗎。”
“就是就是,要是今年靜雲山莊不來參加這次的比武大會就好了,那咱們就是第一了。你說這靜雲山莊也真是的,明明往屆都不來參加的,偏偏今年派了個什麼雲時出來,真是氣人…….”
旁邊的的弟子看李宴安表情不大好看,趕緊杵杵說話那人讓他閉嘴,堆着笑恭維李宴安:“李師兄和程筠對戰那場可真是精彩啊,都說那程筠一手的遊淮劍法出神入化,結果一對上咱們李師兄簡直是毫無招架之力啊。”
沒人注意到李宴安的臉色愈加陰沉,他心底一直隐隐有一個念頭,且越來越清晰,那個念頭讓他惱怒異常。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來了,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吹捧他的人是否在心裡暗中譏笑。
旁人卻絲毫沒發覺,“哈哈哈哈哈哈都說那程筠厲害比之當年的遊淮也不差,結果我看也就那樣,還以為梁塵派多了不得呢,竟然隻派這麼一個女弟子來。”
李宴安冷哼一聲,“梁塵派不過區區鄉野小派,不值一提。”
他身邊的那些擁趸自然順着他的話,言談間對梁塵派更是極盡羞辱。似乎隻要把梁塵派貶到腳底下去就能撫慰他那不安的羞恥心。
碰巧行至轉角處,倏地銀光一閃,一柄長劍橫置衆人身前攔住了去路。
衆人皆是一驚,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青門地界來挑釁他們幾個青門本家的弟子,反應過來忙去摸腰間的佩劍,非給這人點顔色看看不可。
程筠一臉冷色走出來,即便一個人對上對面四五個青年男弟子也絲毫不怯,劍鋒順着這些人一一劃過,最後停在李宴安身上。程筠用下巴點點李宴安:“你對梁塵派有意見?”
剛還氣勢洶洶地想找人算賬,可一看到程筠那幾個弟子一下子都萎了,打打嘴炮還行,真要動手他們可是見識過程筠的劍術的。
一個弟子看向身旁的李宴安,頓時多了幾分底氣,咽咽口水強自硬撐着向程筠叫嚣道:“你分明就輸給了我們李師兄,難道你不承認?本來就是你梁塵派不行,還不許人說?”
程筠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也不辯解,隻是看着李宴安:“那我們再比一場。”很平靜的語氣不夾雜任何一絲挑釁,但落在李宴安耳朵裡卻是清清楚楚的‘她看不起他’。
無論是輸給女人還是被女人所看不起都是李宴安生平最恨之事。别人或許不清楚,但李宴安知道,剛剛在比武台上程筠在與他的那場比武中決計沒有使出全力,在這樣一場比武盛事中,他居然是靠女人放水才赢得的第二名,李宴安本就憋悶,現在聽程筠提出再比一場自然無有不應。
程筠利落地出劍,青色的劍光如浮光掠影,迅猛異常,和剛才在比武台上的溫吞劍式完全不同,步步緊逼,一招一式都是沖着封喉去的。李宴安雖然知道她剛才在台上是在放水,但也沒想到真對上她會這麼驚險,這分明是是沖着他這條小命來的。
以往的比武大會也會有人不服氣,私下再約決鬥,青門一向不管這個,畢竟都是少年人嘛,難免意氣用事,不過隻一點,點到為止,不能見血,不能傷人性命。
李宴安沒想到她出手這麼猛,在程筠強烈的攻勢下,一點招式都使不出來,隻能手忙腳亂地防守。
程筠的劍帶着冷冽的殺氣,并非她真的起了殺心,規矩她還是懂的。她就是成心戲弄他,讓他在殺機下恐懼,再留有一絲餘地供他狼狽地逃竄,讓他誤以為可以翻身卻又狠狠壓制。這樣的行舉在這個以武會友的盛會中未免顯得有些太過羞辱了,就算是遇上玄月刹的人,程筠也從不會這樣,但這是對他的懲罰。
程筠并不是一個很有勝負欲的人,對她來說輸赢的意義并不大,她更沒有折磨人的愛好,隻是侮辱師門是她的大忌,如果不是顧念着有規矩在,她就算不殺他,也勢必會給他留一個銘記終身的傷痕。但現在她也隻不過是讓他狼狽些罷了,遠不夠讓她出氣。
但念着還有事要做,程筠也懶得跟他浪費時間,程筠的長劍直取其面中,李宴安下意識拿劍去擋,程筠順勢帶着他的劍虛空一挽,挑飛出去。失了武器的李宴安被程筠當胸一腳,踢飛幾米遠。
青門弟子統一着淡青色衣衫,高潔出塵,隻是如今的李宴安滿身的土漬趴在地上,狼狽不堪,哪還高潔得起來。程筠居高臨下地用劍指着他的喉嚨,無視其他人的吵鬧,淡淡地開口:“再有下次,便不是今日這麼簡單的了。”
“我可不會看在什麼青門的面子上放過誰。”程筠冷笑了聲,補充道。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隻剩下仍舊目瞪口呆的青門弟子。
她既然這麼厲害,為何剛剛不……
京城,八仙樓
“話說當今江湖有八大門派,青門、如寺、寰宇庵、靜雲山莊、四象樓、五蘊門、淩霄書院以及梁塵派。這其中還要數青門為江湖第一大門派,每屆的問鼎台比武都由青門承包舉辦。如寺和寰宇庵曆史悠久…”
宋嘉運搖頭晃腦地在下面接着說書先生的話:“靜雲山莊避世已久高深莫測,四象樓陰毒擅暗器,五蘊門獨家功法傳女不傳男,淩霄書院擁有當今世上最全的武林秘籍和江湖秘辛,梁塵派整體實力最小最弱。哎呦這都說了多少遍了,直接比武大會行不行啊。”
身旁人訝然:“你竟都知道?那你還來聽什麼?”
“他每次都要說一遍,我都會背了。我今天是專程過來聽比武大會結果的,我猜這次比武大會的頭籌定是梁塵派弟子拿下的。”
“诶?你不是說梁塵派最弱嗎?要說這頭籌我看還是青門的弟子更有可能拿下。”畢竟是江湖第一大門派,實力肯定更強。
宋嘉運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這你就不懂了,梁塵派既然能擠進八大門派之中,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了。”
“獨到之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