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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八點下課,雲聽先一步整理好了今天的作業,猶豫之後還是将聞遊那份一起帶上。
記着住址的紙條被她放進口袋,落了一整天的雨也終于停下。雲聽回家放好書包後,和奚宛說了一聲才抱着聞遊的作業出門。
悅尚小區也在禾逅街附近,大概幾條馬路的距離。因為要登門,所以雲聽事先給聞遊發去了幾條消息。
隻是,那頭始終無人回複。
不比榭峤,悅尚的安保工作很好,雲聽好不容易混過保安的追問,才踏入小區裡面。高層住宅外除了精心設計的綠化景觀,還有各種配套設施。
這一刻,雲聽才意識到之前黎漾口中的“家世好”是什麼意思。
夜幕低垂,路燈閃着昏黃的光,雲聽按照路标很容易找到了九棟,獨棟大廳的燈光倒是明亮,有些晃眼。她按下電梯數字,到了聞遊家門口。
“1602,是這裡。”
雲聽看着黑色大門喃喃道,不知為何,心髒跳的亂了拍。
她退後一步舉起手,敲響了門。
但隔了半分鐘,沒有任何聲響傳來,隻有樓道窗外風吹過傳來的沙沙聲。
“聞遊,你在家嗎?”
雲聽湊近了些,安靜地聽着室内是否有動靜。
不知敲了多久,連門廊的燈光都熄滅了,雲聽抹黑拿起手機,想着給聞遊打個語音電話問問時,門被“咔哒”一聲打開。
室内的人低低咳嗽了一聲,走廊的聲控燈又再次打開。
雲聽不太适應這突來的光亮,她微閉着眼,邊問出聲來:“聞遊,你還好嗎?我是來給你送作業的。”
話音落下,腳邊似乎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貼近,雲聽睜開眼,一隻白色邊牧正在她的腳邊蹿着。
“狗狗!好可愛!”她驚喜地蹲下身,笑着摸了摸邊牧的腦袋。
“星期天!”
一道帶着冷意又沙啞的男聲落下,狗狗嗚咽一聲,不甘心地走回主人腳邊,雲聽這才擡起頭看向屋子裡面的人。
聞遊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燈光照在他發白的臉上,眉眼之中透出幾分病态,他的狀态似乎不太好。
“進來吧,不用脫鞋。”
說話的聲音喑啞無力,聞遊也沒等她回答,又轉過身咳嗽了幾聲朝屋裡走去,而那隻邊牧也戀戀不舍跟着他走開。
本想着送完作業就走的,但他家裡好像沒有其他人在。
背後聲控燈再次暗下,雲聽猶豫一會兒,還是踏入了滿是他氣息的屋子。
“那我進來了。”
聞遊其實沒聽清雲聽說了什麼,隻覺得很冷很暈,他強撐着一點意識躺回到沙發上。
昨天從醫院回來後,腦子便開始昏昏沉沉,全身也開始無力。本以為睡一覺就好了,沒想到反而愈加的嚴重起來。
草草找到藥吃下後,又睡了一個下午。
直到剛才,自己朦朦胧胧被敲門聲吵醒。外面的人似乎不打開門不罷休,連帶着星期天不停在自己耳邊叫着,他這才強撐着起來開門。
...
雲聽借着落地燈環顧了一圈,屋子收拾的很幹淨。客廳很大,落地窗前搭着一個舒适的狗窩,那隻小邊牧正乖乖窩在裡面,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
她脫下鞋子,鞋櫃裡空蕩蕩的,沒有一雙多餘的拖鞋,隻能赤腳走。
聞遊已經躺回皮質沙發上了,雲聽輕聲關上鞋櫃,又開了一盞稍微亮點的燈,慢慢走近。沙發旁鋪着一張厚實的羊毛地毯,她看了眼茶幾,上面淩亂放着幾種退燒藥。
雲聽蹲下身翻看了一遍,眉頭卻愈發的緊了。
“聞遊,這些藥都過期了,你怎麼還...”
她轉過身看着閉眼的人,無聲歎了口氣。
他原來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嗎,連藥過期了都沒人幫忙換。
“聞遊、聞遊?”
身體變得愈來愈冷,昏暗之中,房門被打開又關上。小邊牧從窩裡跑出,蹲在大門處低聲叫着。
聞遊聽到聲響,微微撐開沉重的眼皮。
屋子裡安靜得可怕,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聞遊扯了扯嘴角,手背擋住刺眼的燈,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
迷糊中,耳邊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和悉悉索索的包裝袋。聞遊皺着眉咳嗽了幾聲,視線漸漸清晰起來。
廚房那邊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緊接着是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聞遊緩了緩神,微側過頭與來人對視上。
雲聽擰着雙眉,朝他走近,語氣裡帶着些擔憂。
“你醒了?”
“聞遊,你不知道你發燒了嗎,而且家裡那些藥都是過期的。”
耳邊的人絮絮叨叨,聞遊低咳一聲,而後扶着沙發坐起身來,他擡頭看着一直在說話的人,開了口。
他聲音微弱,如同低語。
“雲聽。”
“你,不是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