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問他一道題,他都不帶搭理的。”
林聽澄愣了愣,轉頭看向沈擇屹。
沈擇屹懶懶伸了個懶腰,語氣漫不經心:“怎麼說我壞話還當着我的面?”
“什麼壞話,我實話實說。”
許早氣勢洶洶,狠狠瞪着他。
沈擇屹笑了,語氣裡帶着些玩笑的意味:“我啊,講題目隻跟聰明的人講。等你數學什麼時候超過一百一,再來找我吧。”
許早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你這種高智商學神說話,感覺是在嘲笑我。”
随後,笑眯眯看向林聽澄:“澄澄,你跟我講,我喜歡聽你講題。”
林聽澄笑了笑:“好呀。”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許早美滋滋地拿着作業本回去整理。
沈擇屹的視線跟随着林聽澄,緩緩開口:“你,是不是答應了要請我吃飯?”
林聽澄點頭,看向他:“嗯嗯,你想今天中午吃嗎?”
沈擇屹眼眸深沉,若有所思:“明天吧。”
“明天?明天是周六。”林聽澄有些驚訝。
“你有約了?”沈擇屹反問。
她搖頭:“沒有,但是我周末要寫作業。”
沈擇屹:“一起帶着,下午教你。”
林聽澄想起他剛才對許早說的話,怔怔地看着他:“那你對其他課程有什麼分數要求嗎?”
“嗯?”沈擇屹尾音揚起。
林聽澄解釋:“我語文和英語都還可以,數學穩定在一百二,物理稍微弱一點……”
沈擇屹愣了會兒,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提出了“分數要求”,嘴角揚起笑,打斷她的話:“沒要求,對朋友沒要求。”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很聰明。”
此時,窗外傳來幾道呼喊聲。
沈擇屹被他的好友強制拉了出去,林聽澄默默地注視着他們勾肩搭背的背影,漸行漸遠。
陽光透過枝桠,斑駁地灑在牆上,斜斜地落在走廊,陣風徐徐襲來,吹動着桌面上的書頁,“嘩嘩”地翻過一頁又一頁。
林聽澄忽然意識到,夏天快要來了。
今天是周五,不上晚自習。
按理來說,上完最後一節課就該正常放學。也不知道校長怎麼回事,要求所有人在操場集中,進行一次簡短的講話。
“時間比較匆忙,主要講兩件事,耽誤大家兩分鐘。”
“下周進行期中考試,是省級聯考,大家好好複習,别讓學校丢人……”
校長說着隻講兩分鐘,實則已經講了十分鐘。
操場上站着黑壓壓的學生,全都低着頭駝着腰,沒人在聽也沒人在意,他們在意的隻有什麼時候能夠放學。
“最後一件事,前段時間舉行的各科競賽,我們學校多位同學取得好成績,他們分别是……”
最後的最後,大家以為公布完這些獲獎的學生就能結束。
誰知道,校長又讓那些“好學生”挨個說學習經驗,一共五個,沈擇屹站在最後一個。
前四個像是提前準備好了說辭,站在話筒前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話,一個比一個講得激動,硬生生講了十五分鐘。
台下同學們就差摔書包走人了,明明白天有那麼多時間,非得挑着現在的放學點。但他們不敢發洩,隻能低着頭互相吐槽。
輪到沈擇屹時,一直低着頭的林聽澄頃刻擡頭,朝演講台的方向望去。
遠遠地看不清,依稀看到一抹高瘦的身影站在人群最前端。他調整了一下話筒,把立杆拉長了一些,緊接着清透悅耳的聲音從廣播裡傳出。
“我沒什麼學習經驗,全靠老師栽培。”
此話一出,台下一陣哄笑。
誰都知道,沈擇屹是天生腦子好,與老師關系不大,不然所有同學都能上清北了。
沈擇屹勾起嘴角,跟着台下一起笑,聲音有些悶,透着一股淡淡的痞勁兒。
“所以,不耽誤大家放學時間了。”
幾乎是一秒,台下一陣歡呼。
同學們完全不等校長同意,直接轉身離開。原本整齊的隊伍如今像是散沙,朝四面八方散開。
許早立馬跑到後排去找林聽澄,拉着她的手腕跟她碎碎念。
“還得是沈擇屹,有點活人味。”
“不是說那些好學生不好,而是他們給我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毫無青春的活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能有幾個沈擇屹,能有幾個高智商的人呢,大家普遍都是辛苦刷題的學生,飽受煎熬。”
許早說完,停了兩秒,又繼續說。
“其實沈擇屹這人真的挺好的。對朋友仗義,做事靠譜,成績更沒的說,也不會随便亂開女生的玩笑。”
“别看他平時懶懶散散,追他的女生也多,但是我沒見過他和某個女生走得近,更不會和某個女生拉拉扯扯。”
“雖然我上午還在吐槽他不給我講題,但其實是他講的我都聽不太懂,我本身基礎弱一些,一些難度較大的題目我經常反應不過來,讓他講題是對彼此的一種摧殘。”
許早挽着林聽澄的手前後晃動,一個人叽裡咕噜說了好多,見她一直沒有說話便側頭看了一眼:“澄澄,你在聽我說嗎。”
林聽澄睫毛眨了下。
低着頭一字一頓,緩慢開口:“我也覺得,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說完這句,自己的右側肩膀被人輕輕撞了下。
那人過來時掀起一陣風,裹挾着一種獨特的少年氣息,清冽如薄荷。
薄荷……
林聽澄像是想到了什麼,剛要擡起頭,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