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眼裡露出一絲喜色,随即沉下臉,放下筷子,冷哼一聲:“出去了這麼久,還知道回來。”
不過站起身急迫往門外走的步伐顯示出他内心對大兒子的回歸還是高興的。
江玄戈被江老爺子拉着往門外走。
江家其他兩房的人呼啦啦跟在江老爺子身後。
江家門口停了一輛灰撲撲的馬車,一身狼狽的江明書站在馬車旁,不知道臉上抹了什麼,烏漆嘛黑的,還有不少細小的傷口。
見到江老爺子,江明書瞬間眼紅,張了張嘴,好似有萬般苦楚:“爹.....”
江玄戈訝然,從他小時候江明書就離家,和他呆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從僅有時間的相處就知道便宜爹是個非常騷包的人,每次都打扮的像花孔雀一樣,連鞋底都不能容忍沾上污泥。這是怎麼了,怎麼弄的這麼狼狽?
二叔江明義驚呼:“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江明書抹了一把臉,惆帳道:“說來話長,這次要不是我機靈,差點就回不來了!”。
江老爺子确認江明書隻是受了點皮肉傷後,嫌棄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趕緊進來,省得街坊鄰居看笑話。”
江明書頓了一下,尴尬出聲:“....爹,這次我回來,還帶了幾個人。雲芳,你帶着孩子們下來見見爹吧。”
他撩開車簾,一位二十五六左右,文靜秀氣的女子便抱着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兒從車上下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兒。
江老爺子臉瞬間就黑得像鍋底,他壓着怒氣指了指江明書:“你給老子滾進來!”
江明書忐忑往家裡走,女子帶着一雙兒女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
江玄戈猜這女子以後大概會是他的繼母。那小女孩兒看着比他還略大一點,應該不是他爹的種,這小男孩兒明顯和他便宜爹有幾分像,不出所料應該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已經有了孩子,還是個男丁,江老爺子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讓江家血脈頂着不好的名頭,肯定會給這女子一個名分。
對于這種情況,江玄戈早有預料。
畢竟江明書不可能一輩子不續娶。
唯一有問題的是,這女子的身份,江老爺子不可能容忍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當江家的長媳。
果然,江老爺子沉着臉盤問起了這女子的身份。
在江明書的叙述中,大家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來曆,女子叫黃雲芳,江明書最後一次離家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她。她原是一位挑貨郎的媳婦兒,挑貨郎還在江明書這兒進過幾次貨。
世道混亂,貨郎在一次晚歸中,被劫匪搶劫,貨郎拼命阻擋,丢了性命。
因貨郎和江明書接觸過幾次,黃雲芳找上門求救,一來二去,就和江明書熟悉了。江明書疼惜黃雲芳失去了丈夫還要遭受婆家人的刁難,被婆家人連帶着女兒趕出家門。
江明書收留了她,兩人一來二去熟悉了起來,黃雲芳很快就懷了孕。
江明書給小兒子取名江福全。
聽了江明書的說明,江老爺子額頭青筋暴起,抄起桌子上的扁尺就往江明書身上捶。
“混賬東西,看看你都幹的什麼混賬事兒,無媒媾和,什麼女人你都敢帶回家!我讓你混賬,我讓你混賬.....”
“哎喲,爹,爹,别打了,老二老三,你們快拉着點兒爹啊!”
江明義和江明輝連忙上前攔住江老爺子。
黃雲芳牽着一雙兒女泫然欲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爹,求您别打江郎,都是妾身的錯,妾身知道自己殘花敗柳,配不上江郎,可福全是您的親孫兒,我怎麼樣都不要緊,隻望爹能給福全這孩子一條活路,福全要是落下一個奸生子的名頭,以後他可怎麼做人呢?福全,快,快跪下叫祖父....”
一臉茫然的江福全被她扯着跪到了地上,不過他沒叫祖父,這孩子被剛剛這一番情形吓壞了,扯着嗓子就大哭起來。
二房的馬氏和張氏見黃雲芳這一番唱念坐打,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江老爺子發了火,江福全哭得讓他頭疼。誰稀罕孫子,他那麼多孫子,再說哪一個孫子能比得上江玄戈?
他不耐煩地沖江明書揮手:“先把他們帶下去。”
江明書好不容易逃脫了江老爺子的魔爪,忙不疊把黃雲芳和兩個孩子帶下去了。
江老爺子牽住江玄戈的手,老淚縱橫:“孫兒啊,苦了你了,有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爹。”
江玄戈反手握住江老爺子的手,乖巧地笑笑:“祖父,我有您就夠了。”
這可把江老爺子心疼的更加直哆嗦:本來大兒子以前就沒怎麼陪乖孫,都說有了後娘就後爹,以後有了這麼個會做戲的後娘,大兒子眼裡哪裡還看得見乖孫呢!
他的乖孫哦,可太委屈了!
江老爺子再心疼江玄戈,也不可能讓江明書一直當鳏夫,現在都生米煮成熟飯了,不管黃雲芳怎麼做戲,她有一句話說的不錯,總不可能讓江福全頂着奸生子的名頭過一輩子。
江明書既然把人帶回來了,肯定要給黃雲芳和江福全一個名分。
果然,吃過了晚飯,江明書就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