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竹昭昭還做出懷抱嬰兒的動作：“阿钰，還記得嗎？阿钰！我在你們這兒住過一段時間。”

赤霞眼神微動，想了起來，幾十年前墨螭大人是帶過一個叫“小翠”的女子來過巫族，那時還抱着一個女嬰。

可小翠面容普通，鼻大眼小，不似眼前這名少女伶俐可人。

她遲疑道：“你不是小翠。小翠沒你那麼好看！”

竹昭昭：兩個都是她，又罵又誇，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況且，小翠已經死了。”赤霞接着道。

幾十年前，那群自稱無垢宗捉妖天師的人圍困巫族聚落，小翠為了保護巫族，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編織了一個幻境，将所有不速之客擋在密林之外。

墨螭大人悲恸至極，随小翠而去。

族長都是這麼和大家說的。

“赤霞，你又在和誰吵架呢？”

一聲滄桑沙啞的嗓音從赤霞身後傳來。赤霞轉過頭看清來人後，立馬退到一邊，恭敬地施禮：

“族長。”

竹昭昭看見巫族族長，發現他還是老樣子，皮膚黑褐，臉部松弛。但見到她時，眼睛好像亮了一下，不顧年紀大腿腳不便，顫顫巍巍地急走過來。

雖然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愉快，但應該是認出她了吧？

竹昭昭笑着迎上去：“族………長，诶？”

老族長無視竹昭昭伸出的手，從她身旁略過，緊緊跪在夷無路面前，俯身叩拜：

“墨螭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竹昭昭和阿錦還算淡定，但不知情的姬信顯然是被老族長這一陣仗吓到了。

姬信僵着脖子，轉過頭看向夷無路：“你……這，你？”

夷無路單挑眉，沖他撇嘴一笑，似是有些得意：“對，沒錯。”

夷無路讓他起來說話，巫族族長顫巍巍地杵着拐杖起身：

“自墨螭大人身隕後，我們就一直在等着大人的轉世歸來。沒曾想，時間一晃三十多年了。”

如若不是三十多年前，小翠和墨螭大人在密林外設了幻境，說不定巫族早已滅族了。

竹昭昭道：“族長，我們來是為了找一塊石畫的。”

巫族族長臉色一變，抖着手指向她：“你、你是怎麼知道有石畫的？”

夷無路：“族長，她就是小翠。”

此言一出，巫族族長和赤霞俱是一驚。

“小翠、小翠不是已經死了嗎？”

墳頭草都有兩米大蔥高了。

竹昭昭尴尬笑笑：“族長，此事說來話長……”

……

竹昭昭将自己與夷無路進入幻境之事向族長又講了一遍，說出自己可能是石畫中的撲蝶少女的猜測。

巫族族長邊聽，邊帶他們往墨螭故居走，聽得他一愣一愣的。

墨螭的故居同從前一樣，幾乎由石塊砌成，冰冰冷冷的。

“墨螭大人，我們到了。”

巫族族長站在墨螭故居門口，向竹昭昭他們敞開手。

夷無路：“族長叫我夷無路就好。”

他對接受墨螭這個身份還有些不适應，畢竟從前和現在怎麼會完全一樣。

巫族族長反應了一下，有些不解，但照做：“啊，是，無路大人。”

夷無路：……總比墨螭好吧。

竹昭昭先人一步邁進石屋，裡面許久沒有人住，但還算幹淨整潔，一塵不染。想必日日有人來打掃。

她循着幻境中的印象，找到了石畫所在的那面石壁，指尖輕輕觸摸，經年累月的風蝕，石畫刻印被磨蝕得有些看不清原貌，但依稀能看清楚上面畫的是一名林中撲蝶的少女。

竹昭昭又想到了幻境結束時的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她和自己說了一句話，說自己襯墨螭閉關偷溜出去時，忘了帶走她。說的應該就是這個石畫。

夷無路知道這是墨螭刻林間悟道時刻的石畫，刻的還是竹昭昭的模樣。雖然怎麼說都是他自己幹的，但某種程度上還是有差别，所以他還是有些醋意。

巫族族長略帶歉意地向竹昭昭道歉：“小翠姑娘，真是抱歉。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口出狂言讓你不要對墨螭大人癡心妄想，現在想來，我當初真是大錯特錯啊。”

“沒想到你就是石畫中的竹林少女，無路大人日思夜想的人就是你。”

此言一出，竹昭昭有些尴尬。幻境之外我們還是說話互相插刀的宿敵呢……

夷無路臉有些燥熱，但沒有反駁，似是默認了。

他回想起幻境中竹昭昭對墨螭表白的那些話，心跳如鼓。

小竹妖說喜歡墨螭，而墨螭就是他，約莫也是喜歡他的吧。

想到這兒，他嘴角上翹，暗爽了一下。

但下一秒想到小竹妖第一次說“我喜歡你”是對墨螭說的，而不是他，又頓覺不爽了。

心中暗暗和自己較勁。小竹妖喜歡的是之前的他多一點，還是現在的他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