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遠眼神微妙地變了一下:“啊,是阿錦啊。”
周懷遠不顧周唯錦的掙紮,将她抱起來,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輕哄道:
“告訴皇叔,阿錦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項钰伸手想要把她抱過來:“阿遠你别吓她了。”
周懷遠無視她伸來的手,轉身背朝項钰,依舊笑着哄周唯錦:
“隻要你告訴皇叔,皇叔就給你糖吃哦。阿錦不是最喜歡吃糖嗎?”
周唯錦不安地揉捏着小手:“如果阿錦告訴皇叔,皇叔能放過阿錦的父王嗎?”
……這樣啊。
周懷遠依舊笑眼彎彎,眯得隻剩一條縫:“啊,阿錦不用說了。皇叔已經知道了。”
周懷遠臉色一變,寬厚的大手毫不遲疑地移向周唯錦的細頸,死死掐住,他眼神冰冷:“阿錦,别怪皇叔。要怪,就怪你今日不該來這兒。”
周唯錦的臉憋得紫紅,小手撲騰撲騰地想要扒開頸間的手,卻怎麼也扒不開。
項钰看得心疼,瘋了似的去扯他的手:“你放開她!阿錦隻有八歲!她可是你的親侄女,你一向不是最疼她嗎?”
周懷遠平靜地轉過頭,看向她:“我說過了。成大事者,該斷則斷。”
“等一下!我有辦法!”項钰用了生平最大的勁将周懷遠的手掰開,将周唯錦搶了過來抱在懷中,“我有辦法讓她不誤事兒!”
周懷遠看了眼被項钰抓破的手,道道抓痕,鮮血淩厲,但他并沒有動怒,隻是寵溺地看向抱着阿錦安慰的項钰:
“嗯?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項钰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眼神複雜地看了眼他後,自顧自地替周唯錦順氣,滿眼都是心疼。
阿錦同她的兒子一樣,隻是個孩子。
周唯錦平靜下來後,眼眶中都還蓄着細淚,抽抽噎噎地抱向緊項钰:“皇、皇嬸兒……阿、阿錦做錯了什麼?”
阿錦都被吓成結巴了。
“不哭不哭,”項钰抱着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言語中也滿是歉意,“阿錦你沒做錯。對不起阿錦,吓到你了。”
周懷遠适時出聲:“钰兒。”
項钰依舊沒回他,隻是将周唯錦從自己的身上拉開,輕聲道:“待會兒可能會有些難受,阿錦能堅持嗎?”
周唯錦嗫嚅:“皇、皇嬸兒……阿錦會死嗎?”
“阿錦不會死。”
“好、好,阿錦不怕。”
項钰心疼地摸了摸周唯錦的腦袋,随後一雙裹着瑩白靈氣的雙手,朝周唯錦的腦袋虛空拍去。
就這麼一震,周唯錦眼神立馬呆滞,從她體内飄出攜有昆侖玉精氣的三魂。
周懷遠:“這是在幹什麼?”
項钰淡淡道:“我将阿錦的三魂從她體内震出,失了三魂的她,與傻子無異,自是不會記得今天所發生的事,之後也不會阻礙你的計劃。”
項钰語氣淡漠,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你看這樣行嗎?”
周懷遠神色平靜地看了項钰幾眼,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突然,他笑了,走上前把她摟住:
“竟然钰兒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抓着不放。”
“就這樣吧。”
“我待會叫人往她腦袋上磕碰一下,再送回去,可别讓我皇兄發現端倪。”
項钰垂眸,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在周懷遠看不到的地方,她輕輕将周唯錦的三魂之一——胎光偷偷收進衣袖。
其他兩魂丢了隻是癡傻和沒有情感,若是胎光丢了,阿錦可能真的就活不了多久了。
湊巧的是,第二日,皇帝就殡天了。
當時她還給皇帝喂着藥,第一口咽得下去,第二口有些吃力,第三口就送不進去了。
她平靜地起身,平靜地收好藥碗,平靜地開門告訴外面跪守的大臣:
“皇上。”
“走了。”
随即,耳邊響起了宦官的尖銳洪亮的舉哀:“皇上駕崩了——!”
跪在殿外的人,有皇後,有大皇子,有周懷遠,還有各派大臣。他們擡眼望向她的時候,她知道,他們關心的不是皇帝死沒死,他們關心的是,皇帝的傳位手谕裡寫的究竟是誰。
她在周懷遠滿含期待的目光中,掏出袖中的手谕,大誦:“
朕踐祚以來,夙興夜寐,今垂危之際,惟念社稷傳承。遍觀諸子,大皇子周懷仁天性純良,寬厚仁和,待人以誠。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朝野皆贊其德行……
欽此!”
手谕内容很多,但周懷遠隻聽見了“周懷仁”三個字。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