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身旁散落的針管和藥瓶,應該是已經注射了退燒藥和抗生素,于是她開始檢查他的身體,右手手掌有一道大約四厘米長的傷口,大概是兩三天前受的傷,這一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已經紅腫感染,傷口看着挺深的,邊緣外翻着,有些觸目驚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退燒,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她到達這裡過去了近兩個小時,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岚靈環顧四周,意圖判斷這個地方算不算安全,火光漸漸小了,岚靈從旁邊的一堆柴火中抽出兩根木棍扔進火堆。山體裡的柴火,岚靈看着那大概是人面鳥的巢穴,上面還有鳥毛和糞便,看來這裡距離人面鳥的老巢不會太遠。
她搖了搖解雨臣的水壺,已經空了。
于是她站起身,背着背包尋找出路,還算幸運,不算太遠就找到了水源,是流動的活水,岚靈想起吳邪筆記中的記載,青銅門應當不遠了。
腦袋清醒之後,她知道那一半整齊的蛇蛻是怎麼來的了,哪裡會有蛇精呢,分明是人與蛇的結合體,吳邪筆記中有提到的。
不是蛇精,這似乎是個好消息,應該不會吃人,但如果它獨自在這裡生活了很久,隻怕還不如野人,吃掉她也不是沒可能,不知道解雨臣有沒有解決這個麻煩,不能讓他單獨在那裡太久。
岚靈搖搖頭,加快速度取滿三壺水,打濕了一塊帕子後原路返回。
解雨臣還沒醒,岚靈将兩罐水放在火堆上烤,剩下的柴火不多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把水燒開。
将帕子放在解雨臣額頭上,岚靈低聲道:“條件有限,不要嫌髒。”
她記得背包裡還有些碘伏和紗布,于是翻找起來,竟還幸運地找到了一個簡易的縫合包。
清理完傷口又常規消毒後,岚靈對他說:“有點疼,忍着點。”
打了一支利多卡因,感染的傷口,隻能大距離間斷縫合。
“這種時候,我就不給你對掌紋了,以後長得不好可不能怪我。”
縫完後又給他纏上紗布,将帕子再次用剩下的一壺清水打濕,擦淨他臉上的汗水。
岚靈歎了口氣,也不知他是疼的還是開始發汗降溫。
她沒有能力帶着昏迷的解雨臣走出去,隻能等他醒來,一旦安靜下來恐懼便湧上心頭,她必須給自己找些事做。于是去觀察旁邊的屍體,那具衣服還算整齊的屍體脖子上有個金屬項鍊。
“抱歉,打擾了。”她伸手翻過項鍊的挂墜,是個名牌,汪嶽嶺。
汪家人?岚靈沒有太過驚訝,能來這裡的,隻怕都是為了青銅門後的秘密,汪家人來過不足為奇。
屍體胸前的兜裡泛黃的照片露出一角,岚靈拿出來,視線觸及的一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
照片上的女人與她很像,是該像的,那是她名義上的姑姑,血緣上的母親,江風婧。
她素未謀面的母親,這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照片,但若是沒有“婧”字的落款,她也不敢确定,半張人臉被血液遮擋,如今已經氧化成了黑色。
她曾無數次翻看母親的日記,那上面的名字也撫摸過無數遍,字迹絕對不會認錯。
她的母親與汪家人有關?她從不知道,那麼爸爸媽媽呢,他們知道嗎?他們那場車禍是意外還是認為?爸媽死亡後的三天裡哥哥到底在做什麼?汪嶽嶺,他與她母親又是什麼關系?
她問過遲到了三天的江忱在哪裡,他隻是用哀凄的眼神看着她,“别問了,岚岚,别問了好不好?”
最終她在哥哥懷裡痛哭了一場,再也沒問過。
與當年一樣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岚靈歎了口氣,猶豫一下後将照片塞進口袋,這就是那位親生父親想讓她看見的嗎?
火光漸弱,岚靈盡力調整心态。
“小憂。”
岚靈聽見解雨臣在叫她。
“回去吧。”
岚靈轉身,發現看不清解雨臣的身影,跳動的火光也像有了重影,原來她的眼眶早已蓄滿淚水。
吳二白同意她來這長白山本就在意料之外,她原先隻是想着湊個熱鬧,爬次山看看風景就算了,跟他們深入山體岚靈從沒想過,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也不願當個累贅。
即使白澤出現,岚靈也以為這隻是個鍛煉,無所謂的,但走到這裡,她知道,每一步都在吳二白的計劃中。
現在她已經置身迷局,吳二白希望她能主動撥開迷霧,但岚靈猶豫了,吳邪就是前車之鑒,這個過程中的得失誰能說得清,結果就擺在她眼前。
可她真的有選擇嗎?她可以不在乎那個隻能從紙張上看出愛意的親生母親,但她不能抑制自己對爸媽死亡真相的探究欲,那是将她撫養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