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睡個午覺。”她站起身,想要逃離這壓抑的氛圍,湯圓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跟在她的腿邊。
“小憂,”吳二白喊住她,最終隻是說了句,“别忘記吃藥。”
是該吃藥的,岚靈回到房間吞下藥片,卻又咳嗽起來,咳得滿臉淚水,她洗了把臉,換了睡衣躺在床上。
哥哥一定是了解她這次的經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要緊事,竟要斷了聯系,就如同父母去世那年一樣……
這兩天的長途跋涉,再加上藥物的作用,岚靈終究還是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接近傍晚,岚靈拉開房間的窗簾,試圖用光亮遮蓋内心的不安。
湯圓在她腳邊叫着,岚靈知道,又到了将它放到後院玩耍的時候了。
意外的是,解雨臣竟也在。
暮春三月的風經過庭院,總要造出些動靜證明自己來過。
解雨臣立在櫻花樹下,淺粉的衣衫被夕陽染成暖色,岚靈看見他擡手接住一朵下墜的八重櫻,指節承花的弧度像托着一片将化的雪,風起時,發絲與花枝同晃。
靠近時,岚靈發現他肩頭落了許多花瓣,應是等了很久。
聽見聲音,解雨臣轉身看向她,“這株櫻花開的很好。”
人面桃花相映紅,岚靈估摸着他應該不會想聽這樣的誇贊,隻是在心底突然浮現這句話,倒是應景。
視線轉移到樹上,湯圓正在把樹幹當貓抓闆,岚靈失笑:“是很好。”
他們一起坐到花架下,岚靈看見石案上擱着未收的殘棋,看來他和吳二白已經談過了。
“雨臣哥找我什麼事?”
解雨臣這次倒沒有兜圈子,将一個精巧的盒子推至她面前:“你哥哥托我修的東西,說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岚靈打開禮盒,看着其中的玉镯,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爸爸媽媽車禍身亡時,這玉镯斷成三截,一切平息後,她拿着沾血的镯子質問遲到三天的江忱,哥哥悲戚的眼神成了她無法忘卻的一幕。
她拿起镯子,與從前一樣,玉色并非純白,似新藕尖上最嫩的一截,透出極淡的煙青,仿佛江南梅雨時節漫過紗窗的霧氣凝成了形,微涼的觸感讓她想起媽媽抱她時镯子留在後頸的溫度,幾年時間過去,那溫度卻好似還在。
“修的這樣好,多謝。”岚靈壓下心底的苦澀,鄭重向他道謝。
“你滿意就好,江忱說這是你們媽媽的镯子,本來是要初一那天給你的,讓一些事情一鬧,隻能由我轉交了。”
“那他有什麼話留給我嗎?”
岚靈收好镯子,擡眼看向他,男人卻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搖搖頭。
“算了。”岚靈收好镯子,“他有他要做的事,沒必要和我說。”
堆雪人那夜的歡笑聲已經遠去,太多的事情覆蓋其上,那點歡樂不足以支撐她的情緒調節,那麼,哥哥,事情完成後你又是否能從中汲取快樂……
風突然轉了性子,搖落一場花雨,有花瓣落進解雨臣半敞的茶盞裡,碧螺春便添了點粉白的香。
暮色漸濃,他安慰的話終究未說出口,隻是道:“風大了,你身體還沒好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