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穿着黑色鬥篷的千奈子找到了正在山崖上的他們,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站着打量藥研。
鬥篷的帽檐很大,将千奈子帶着面具的臉幾乎完全遮住。
被崖邊的風一吹,鬥篷貼在身上勾勒出了千奈子部分身體的輪廓,身上凹凸不平,手臂與腿又過分纖細。
藥研心一緊,那不是正常人類的身形,就好像鬥篷下是個骨架一般。
“千奈子,你來了。已經準備好了是嗎?”
“是啊,戶川婆婆讓我陪你們去。”
小鹿原朝藥研颔首示意,三人前後回到戶川婆婆住所。
戶川婆婆已經等在院子裡了,面前是一道豎立的圓形法陣,和小鹿原帶藥研來時的通道很像。
見三人到來,她後退一步:“穿過這個,就能到禁地。守衛已經被調走了,你們隻要小心那些法陣就好。”
小鹿原重新披上鬥篷,順手遞給藥研一件:“來,穿上吧。雖然是我以前的有點舊了,可不要嫌棄呀。”
藥研搖搖頭,穿上了這件鬥篷。鬥篷下擺剛剛好到他腳踝,不至于過大也沒有阻擋視線。看來是臨時照着他身高改過的。
一旁的戶川婆婆也遞過來一個玉牌:“這個也拿上吧,能夠隐匿氣息。”
萬事具備之後,他們三人穿過了通道來到某處樹林。
藥研跟着小鹿原和千奈子在昏暗樹林裡行進,伴随着他們的隻有尖利古怪的鳥叫。
似乎是突然産生了疑問,藥研壓低聲音詢問:“大将在的地方,除了守衛和結界,就沒有其他防禦手段了嗎?明明是禁地。”
“守衛隻守禁地的門口,被嚴令禁止進入關押大小姐的地方。那裡隻有結界。你沒見過那個結界的威力,它與昏定的結界不同,那個結界任何活物觸碰了就會灰飛煙滅。隻有死物可以進去,但是進去之後還要再穿過五道相同的結界才能到達大小姐的面前。”
“這個結界和昏定結界是從來沒見過的法陣,戶川婆婆翻遍了能找到的書籍都沒有見過相似的記錄。我們沒有辦法。他們自覺沒有人能夠突破,就沒有在那裡設置過多的防禦。”
藥研心中哂笑,因為這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法陣。
昏定結界初見時覺得驚異,現在想來與本丸的結界簡直就是異曲同工。
而那個隻有死物能進去的六重結界,更是别具深意。
單獨來看,六重結界無疑是非常優秀的,這所謂的“死物”,其實正是指化為本體的刀劍付喪神。
但當與昏定結界聯系在一起時,就不難發現,設下這一切的人,與曆史修正主義者或時政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果把這兩個結界放入本丸,昏定結界吸收審神者的靈力并轉化,為刀劍付喪神提供了強大的靈力支持;而六重結界則可以為付喪神提供了安全的避風港,使他們能夠在其中自由行動而不受外界的幹擾。
這不正是本丸的運行原理嗎?
隻是這幕後之人一定沒想到在這個不受時政管控的世界還有審神者存在。
也想不到會有刀劍付喪神追随着審神者的蹤迹穿越時空進入這個世界。
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在小鹿原的帶領下穿過陰森樹林之後,一處莊嚴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院落高高的牆上尖銳的刺狀武器密密地疊着,長長的院牆上竟是一處落腳地都沒有。尖頭上閃爍着微微的藍光,顯然是填充了防禦法陣。
整個院落外圍籠罩着藍色的圓形結界,進出的地方隻有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門。門上也被附上了防禦法陣。
小鹿原噤聲帶着兩人在院落外面轉了轉,像是在尋找什麼。
在一處不起眼的樹下朝藥研指了指一處樹枝,示意他上去。
藥研乖巧地站在那處樹枝上透過藍色結界朝院落裡面望去。
與外面的森嚴防禦截然不同,裡面倒是一派平和。
院落很大,彎彎曲曲的石子小徑環繞着。院落一角立着巨大的假山石,有潺潺流水從中蜿蜒而下,在山石下積成一彎池塘。池塘旁邊是一株燦爛的櫻花樹,此時正是春季,有櫻花緩緩飄下,驚擾了平靜的池面。池面下卻一條魚也沒有。
院中靜靜地矗立着六道結界,或許是擔心阻礙到屋中人賞景,結界被特地設置成透明的顔色。
隻可惜再怎麼無害的透明顔色也無法遮擋院子内不存在任何活物的事實。
結界最裡面,是一棟簡單的二層樓閣。
靠近院子的廣間大敞着,可以一眼看完裡面的構造。
樓閣的一層沒有設置房間,空空蕩蕩的,連必要的家具都沒有。
一樓沒有人。
二樓有兩個窗戶,從藥研的高度,可以很輕松地看見其中一個窗戶旁有個身影正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像。
藥研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與害怕。
他不敢再擡眼仔細去看那身影,隻是狼狽地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仿佛一隻受驚的小狗,不知所措。
他的心跳急劇加速,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而不規律。他緊緊地抓住樹幹似乎在壓抑着某種強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