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大将面對的是什麼?
是誰害大将變成這個樣子?
種種疑問就像一根根生鏽的鐵釘,緩慢地旋轉着紮進身體。
他什麼都不知道。
明明大将在本丸消失,那天晚上自己為什麼沒有察覺?
如果那天晚上他能有所察覺……
如果當初是他當近侍就好了......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
.........
如果能讓大将,一直留在本丸就好了......
手一抖,藥研從沉思中驚醒,一滴冷汗從他額頭滑落!
“錯了……全都錯了……”
他看着眼前的大将,喃喃自語,第一次清醒地直面了自己心中的黑暗。
他顫抖着将額頭貼上大将毫無知覺的單薄脊背,大将的發絲在臉旁拂過,滾燙的液體在衣衫上暈開。
沒有如果了……
等梳完頭發,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一番梳理後,大将的頭發溫順了不少,被整整齊齊地撥弄在身後。
好像還差點什麼?
藥研思考一下後靈光一閃,從左臂铠甲上截了一段紅色的系帶下來,将大将的頭發松松地紮了起來。
“呐大将,我不太擅長這個,等我們回本丸後讓亂幫你紮個好看的吧。”
“亂喲,您還記得吧,我的弟弟亂藤四郎。”
“橙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以前您給他設計了很多小裙子,他可喜歡了。經常在我們兄弟面前炫耀呢。您還記得嗎?他還說您最喜歡的短刀就是他了。”
“真的嗎?您最喜歡的短刀是誰呢?”
“不過,不管您最喜歡誰,本丸的大家都最喜歡您了。”
“大家都一直在等您回家。”
藥研絮絮叨叨傾訴着思念,聲音低沉,語氣重新帶着如大将熟悉的笑意。
就像是在替大将梳理頭發時将所有的慌亂悲傷以及莫名的情緒盡數理清了一樣,現在站在面前的,是大将最熟悉的可靠堅韌的藥研藤四郎。
不管大将變成什麼樣子,大将隻會是大将,本丸全部人的大将。
在空蕩廣間融融的燈光下,二人一坐一立,好似依偎在一起。
一番折騰下來,月上中天,窗外已是夜色遲遲。藥研估計了一下,大概是快淩晨了。他一直在觀察大将會不會因為時間流逝做出其他動作。
但是很遺憾,大将一直都沒有反應,就像是失去提線的木偶。
藥研似乎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臉上還是一派平靜,彎下腰溫和地開口:
“大将,已經很晚了,該去休息了。您現在身體不好,請允許我抱您去休息。”
說完,不由分說地将大将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盡管是身高153的小男孩模樣,但到底是付喪神,抱起瘦弱女性的力量還是有的。
反而是大将一直把短刀付喪神們當成是孩子多有照顧。
支撐床的架子是用了法陣加固的,床上是什麼都沒有,隻有光秃秃的堅硬床闆。
他脫下身上的軍服外套蓋在大将身上,輕聲細語:“大将,再委屈您忍耐幾天,馬上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大将目光空洞地盯着某一點,眼睛一直沒有閉上。
藥研盤腿坐在地闆上,背靠着床邊,聽着大将微弱的呼吸聲低頭沉思着。
于是這一晚上就這樣在無聲中過去了。
另一邊,小鹿原将路上的事情說給戶川婆婆聽。在說到藥研由人變成刀再變回人時,戶川婆婆地臉上罕見的因為震驚而空白了一會。
“大小姐前幾年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半晌,戶川婆婆才緩過來,不由得歎息。
“這樣奇妙的事情,真是聞所未聞呢。”
随後戶川婆婆拿起信石,将靈力注入其中。
随着靈力的增加,信石漸漸光彩大放。一道光芒從信石中被發射而出,照映在三人面前的空中,顯現出桐吾的模樣。
“石上先生,我是桐吾,現在在姐姐之前的住所。姐姐留下了一個可以隔絕咒的結界。我讓姐姐家臣之一的藥研藤四郎将信石帶給你,是有兩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其一是這個孩子非常擔心姐姐,所以想請你找個機會帶他去見姐姐一面。”
“其二是麻煩你幫我去古垣家尋找古垣太一。”桐吾雙唇開合,接着講出了約定的地點和時間。
交代完事情之後,桐吾的影像就消散了。
“古垣太一?是那個和桐吾一起長大的古垣家的孩子嗎?”千奈子與小鹿原不常和桐吾來往,隻是聽大小姐說過這個名字。
“就是他。古垣家世代研究結界陣法,看來那邊的結界出了問題。”戶川婆婆沉思了一下,斷定道。
“這個結界是我們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可以隔絕咒的方法,如果出了問題我們沒有時間再去等第二個了。我和千奈子明天會去找古垣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