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主人給尚且沒有太多出陣經驗的小豆長光穿上刀裝時,今劍曾聽到過他小聲地對主人說:“我不太喜歡很危險的東西……”。
是那個時候嗎?今劍又費勁地在腦海裡挖了挖回憶的碎片,但畢竟被磨短了之後,他顯形成人的記性一直不太好,沒想起來便遺憾作罷。
“來,給我吧。”
小豆長光舀好了湯,在今劍好奇的目光中拿回了那個模具,轉身打開了審神者專用的櫥櫃。
他的目光在櫃門的花紋上停留了一瞬。在其他櫥櫃千篇一律的單調紋路下,這個櫥櫃上截然不同的被雕刻着衆多的櫻花。
櫻花,既是萬葉櫻,也是指生命如花、如露水般脆弱短暫的人類。
除了櫻花,還有一個紋路被新刻在了朝裡的右櫃門上,那個由衆多羽毛組成的六瓣雪花——主人的家紋。
線條靈動流暢,刀法剛勁又不失細膩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并不是出自他的手。
刀痕太深了,這位長船派的鼻祖連刻個裝飾紋都要用鍛刃的力道嗎?
小豆長光從那個隻要一開櫃門就勢必會吸引到所有目光的嚣張刻紋上移開目光,面不改色地将點心模具放入櫥櫃左邊。其他的人或許看不出來,櫥櫃裡茶碗等器具雖說是擺放整齊有序,但卻有着泾渭分明的界線。
屬于小豆長光的左邊、屬于燭台切光忠的右邊。
他收回手指,正準備關上櫃門,突然鬼使神差将那個點心模具再拿起,緊挨着那條分界線放下,那個刻了“勝”字的凹陷處明晃晃地對着所有打開櫃門的人。
小豆長光轉身,面上重新帶上笑意回到桌旁。今劍正靠着燭台切活潑地揮舞着勺子,和寡言的大俱利伽羅一起分着濃湯。在這片歡聲笑語下,是暗潮湧動的私心。
人人都想親近那個人,但她卻像晨霧一般虛攏着所有人的渴慕。人人都能沾其雨露,卻又不可得……
小豆長光端起碗,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紅豆年糕湯,對着碗邊輕輕地吹氣,不斷将上方飄起的熱意吹散。
他的目光不由得透過蒸汽看向正靜靜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眼底浮動着複雜的感情,夾雜着一絲無奈。
……但所有人心甘情願,不是嗎?
過了會,五虎退雙手穩穩接過小豆長光遞過來的紅豆年糕湯,黑豹湊上濕潤的鼻子,在碗邊碰了碰。看來已經不燙了。
碗邊的湯降溫最快,五虎退手持勺子,沿着碗邊淺淺繞了一圈,小心翼翼舀起一勺紅豆湯,旋即轉身,動作輕柔地往主人嘴邊送去。
如同喂水那樣,勺子輕輕撬開主人緊閉的雙唇,而後緩緩傾倒,讓湯涓涓流入她口中。緊接着,五虎退眼睛睜得溜圓,迅速彎下腰,緊緊盯着主人,仔細觀察她是否在吞咽。
小豆長光則候在一旁,雙手攥着幹淨帕子,目光緊緊鎖住主人的嘴角,時刻準備上前擦拭。與此同時,桌邊的衆人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審神者臉上那副眼鏡,恰好擋住了她空洞無神的雙眼,讓此時的她看起來像個正常人。衆人的眼神在她蒼白的唇上流連。
不過好在這口年糕湯還是順利地咽下了。黑豹耳朵靈敏,敏銳捕捉到一聲輕微的“咕咚”聲,随即歡快地甩了甩尾巴,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
五虎退也瞧見主人喉嚨微微一動,瞬間如釋重負,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忙不疊轉身,朝其他人用力點了點頭。
“好耶!”今劍一手撐着桌面,興奮地舉起另一隻手,想要和旁邊的人擊掌,巧的是,他身旁站着大俱利伽羅
大俱利伽羅隻是沉默地斜睨了今劍一眼,心裡盤算着假裝沒看見,悄悄混過去。
可事與願違,燭台切眼疾手快,猛地一把抓住大俱利伽羅的手,全然不顧他細微的掙紮,硬生生拉着他和今劍重重擊了個掌,還配合着用小孩子的口吻歡呼起來:“耶!”
大俱利伽羅瞪大雙眼,直直瞪着燭台切:“……”
同為伊達政宗的心愛佩刀,燭台切對大俱利伽羅再了解不過。他那隻沒被眼罩遮住的眼睛,俏皮地沖大俱利伽羅眨了眨,故意調侃道:“……小伽羅,有什麼問題嗎?”
大俱利伽羅很快敗下陣來:“沒有……”
于是今劍和燭台切對視一眼,抿着嘴偷偷笑了。
接下來,他們也讓審神者嘗試了燭台切的柴魚昆布湯和法式洋蔥濃湯。審神者來者不拒,吞咽的動作越發順暢,進口等個一兩秒就會被吞下。
五虎退一口一口喂着,順利到不敢想象,感慨道:“簡直就像主人知道自己在吃東西一樣呢。”
“之前可能也有人喂過主人吃東西呢?”
“那種地方,會有這樣的人嗎?”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