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衛青姝還在猶豫之際,秦祎已然來到簾幕後,聲音略顯急切。
兩人明顯有些驚恐,互相遞送眼神之後,穆永思才緩緩走出簾幕,身子俯得極低,滿腔複雜情緒回應:“回皇上,娘娘并無大礙,隻是受了些許驚吓,我開些安胎藥,多休息便好。”
“安胎?”
秦祎眉頭明顯微皺,幽深的眼眸露出微微怒火,語氣也不由得升高。
衛青姝心中恐慌,姐姐入宮卻懷有身孕,秦祎即使偏愛姐姐,秦祎恐怕也依然覺得是一件恥辱的事情吧。
此刻他哪裡想衛青妧好好安胎,或許恨不得打掉這個孩子吧。
即使現在僞裝成衛青妧的樣子,也不能讓“假孩子”出現問題,不然以後該如何收場。
衛青姝故作虛弱緩緩走下床榻,弱柳扶風的樣子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她伸出纖纖玉手半撩撥起簾幕,看向秦祎,滿目柔光與哀憐:“求皇上憐憫,臣妾回住處多休息便好,不用麻煩穆太醫的。”
“咕噜噜”
肚子饑餓的腸鳴不适合的響起,令秦祎的目光望向衛青姝的腹部。
衛青姝抿了抿唇,嬌憨的笑了笑,小手尴尬的捂了捂肚子。
擡眸卻見秦祎有些發愣,幽深的眼眸似乎有星星點點的亮光歡呼雀躍,像是在謀劃什麼。
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衛青姝心底一驚,莫不是他在謀劃打掉孩子?
這可如何是好。
“走。”
然而,還來不得細想,秦祎寬大的手掌便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向着宮殿外走去。
秦祎的手掌溫熱而有力量,她的手像是被他包圍了一般,有些冰涼的小手也練練暖和了起來。
他就這麼牽着她的手,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大步向前走着,周遭的風景也如同飄過歲月一般。
手中傳來的溫熱,衛青姝一時間心底翻湧起複雜的心情,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似乎從未出現過,又好像出現過被她遺忘了。
但是她記得,在嫁給秦皓之前,在秦祎還是翩翩少年的時候。
秦祎為了平定四處流竄擾民的土匪,帶兵出京。
那天大雪剛停,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她起得晚些,卻還是穿了一身紅色毛裘去送他,一路風霜刺骨,白皙的小臉凍的通紅,指尖也泛着粉紅的冷。
秦祎本已經準備出發,在皚皚白雪中猛然看到一抹紅,立即勒住了馬跳下來。
雪地濕滑,他跳下來之際踉跄着差點撲倒,卻未曾在意,穩了腳步又快步飛奔着跑向衛青姝。
他幽深如星空的眼眸閃着光,卻在站定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他想要伸手去暖一暖她紅彤彤的小臉,卻又覺得唐突,再低頭又見到她粉紅的小手,終是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反反複複暖着。
那年大雪覆蓋,他一身銀袍與天地渾然一色,衛青姝卻癡癡笑着隻會笨拙又努力暖手的秦祎。
思索着以往,也未曾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等站定才發現已然到了寒涼宮。
順着衛青姝的目光看去,秦祎皺眉看着衛青姝的小手,神色霸道冷漠反問:“愛妃不允許朕牽着你嗎?”
衛青姝回神,看着不同以往的秦祎,柔柔一笑,目光缱绻:“能與皇上牽手,是臣妾的福分。”
然而秦祎未曾改變神色,幽深陰鸷的目光看透人心一般直勾勾盯着衛青姝,身體前傾帶着壓迫的氣息:“與舒妃牽手,也是我得福分。”
感覺到危險,衛青姝嬌柔的想要靠近,卻不料秦祎靠的很近,他溫熱的氣息似乎已經打在臉上,身上的檀香淡淡的散發出來,壓迫的氣勢卻未曾收斂。
隻是語氣似乎帶了一絲請求,或者是哀求: “以後,隻許給我牽,好不好。”
衛青姝覺得她肯定是出現了錯覺,面前容貌俊美卻滿身暴戾的君王說出了哀求話語。
“好嗎?”
思索着,衛青姝眼眸微垂,似是有些為難。秦祎好看的手指輕輕桎梏着她的下巴,令她擡起頭直視着他。
四目相對,衛青姝不由得心底打顫,他似乎得不到回應,目光已然帶着近似瘋狂的恨意,又隐忍着。
衛青姝再次想到他醉酒殺掉曾有暧昧男子的嫔妃,一時間再次陷入恐懼之中。
被恐吓到,衛青姝眼底瞬間氤氲起一層水霧,身子無力癱軟的撲進秦祎懷中,小手不安分的他的胸前劃圈,嬌滴滴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愛,聲音又嬌軟: “臣妾隻愛皇上一人。”
似乎感受到衛青姝的懼意,秦祎溫柔了些許,隻是神色有些複雜,喃喃回複着“好”。
“陪我吃飯吧。”
此刻陸陸續續的有人端着美味佳肴來到寒涼宮。
此刻,衛青姝才細細打量起寒涼宮的變化。
寒涼宮不知何時在門口處栽種了些許梅花枝桠,小路也鋪上了鵝卵石。
外觀還未曾有什麼變化,但是走近些許卻發現房間的陳設已然煥然一新。
房間的屏風已然換成了琉璃珠玉窗簾,紗幔偏偏,擋住風寒。
床榻上的棉被換成了蠶絲棉被,軟榻也添置在一旁,梳妝桌子也鑲着金玉,富麗堂皇又不失美觀。
房間的陳設也換了華麗的叫不出名字的物件,那一瞬間房間似乎不在寒涼。
前面的餐桌上,美食珍馐精美又誘人。
向前細細看去,江南美食似乎如數被秦祎搜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