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鎮西侯府,院内的衆人吵吵嚷嚷。
橋恪守在門前,攔着衛煊,不肯讓開。
“橋恪,你這是什麼意思?”衛煊生氣極了,聲音一再拔高。
“都說我三姐休息了,你怎麼還是硬要闖進去?”橋恪頭上冷汗直冒,尖細的嗓音也漸漸拔高。
“這都好幾日了,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風寒,竟然如此厲害,還是說你們請的大夫不行!”衛煊硬是要往前沖。
“不行就是不行。”橋恪仍舊費力擋着。
“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麼?頂來頂去的,跟兩頭急眼的牛似的?”衛炤的聲音從後面幽幽傳來,身後還跟着一臉含笑的伏濟桓。
橋恪一怔,看向身後跟着的橋老叔,心想怎麼一個還沒攔住,又來了兩個,心裡痛苦哀嚎,就這一霎分神,就被衛煊偷個正着,她快速穿了過去,直沖屋門。
“不行!不能開門!”橋恪顧不上許多,也直直地向屋門沖去。
‘?吱呀’,屋門突然打開了,橋絡籠着外衣,臉色蒼白,神情不耐地打量着門外的衆人。
“你們吵什麼?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
橋恪瞪大了眼睛,又突然想到什麼,撇了腦袋,暗暗吐出一口氣來,“是郡主,非要進去。”
衛煊沒有理會橋恪,隻是快步向前,扶住身形有些晃動的橋絡,“阿絡姐姐,你好點了嗎?怎麼病了這麼久臉色還是沒有恢複?”
“就是普通的受涼,畢竟漠西的冬天從沒這麼冷過。”橋絡低低咳嗽了一聲。
“肯定是大夫不行,還是讓母親去請禦醫過來瞧瞧。”
“不必了,多歇息幾日就好了。”橋絡婉言拒道。
衛煊還要再言,卻聽得一旁的伏濟桓突然開口,“若是在屋内煩悶,也可以多出去走走,生病之人也不必時時卧床。”
衛炤也突然想起了什麼,接着伏濟桓的話說道:“過幾日,五皇子說要舉辦場冬獵,你要是身體好些,可以一同去遊玩。”
“對對,就在皇家的京郊别苑那裡,以前聽人說,那裡還有雪狐呢。”衛煊附和道。
橋絡目光越過橋恪,看向台下的兩人,又轉回到身旁的衛煊,輕輕點了點頭。
……
五日後,京郊皇家别院,來往的宮人正為此次的冬獵忙碌不已。
因是皇子主辦,一切器具用物,皆是按照皇家的用度。衆人也圍繞着,這個大葳朝下一任最有競争力者——五皇子周燮,曲意逢迎。
衛煊拉着橋絡坐在一側,看着前面紮堆的人群,心中憤懑,“一群隻會溜須拍馬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嘴臉,還好意思稱自己為大葳未來的棟梁?”
橋絡一字也沒有聽進去,腦中不停回想者着昨日經南七帶回來的父親的回信。
不必再查。
隻有四個字,卻讓橋絡徹夜難眠。所有的迹象都表明這裡面有鬼,父親卻一再叫停,她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阿絡姐姐!”衛煊搖了搖橋絡,神情有些擔憂,“是風寒還沒有好嗎?”
橋絡咳了一聲,“不要緊,出來走走心裡好受多了。”
“那就好,等下我陪你走走,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等下讓哥哥去獵。”衛煊放下心來,詢問道。
“不用陪我,你跟着他們一起去吧。”
“不行,我得陪着你!”衛煊搖頭。
“比起你哥獵的,我更想要你的。”橋絡輕笑。
“這,既然姐姐想要我獵的,我努力試試,姐姐想要什麼?”
“不拘什麼,兔子狐狸都好,最好能給我做一個小圍脖。”
“好,那姐姐你就在營帳這裡等我。”衛煊站起身來,心中暗暗給自己鼓氣。
……
橋絡獨自坐在營帳外,看着衆人騎馬漸漸遠去。
“吆,這不是鎮西侯府的橋三小姐嗎?武将家世的小姐,怎麼到了聖京,就成了病秧子。”十一公主攜着兩個世家小姐緩緩走了過去,左側的黃衣少女開口嘲諷道。
橋絡擡眼一瞥,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隻覺得另一側的紅衣少女有些眼熟,卻也沒有細想,又垂頭盯着地上,隻當什麼也沒聽到。
“你竟然敢無視我,我們?”
黃衣少女還欲糾纏,一旁的紅衣少女攔道:“與她廢什麼話。”說完看向了前方的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眼眸輕垂,掃了過去,冷哼一聲,一甩長鞭,走向了前方的白色駿馬,侍從立刻趴在馬前,她右腳一蹬,左腳跨上馬鞍,上馬揮鞭,向山林奔去,身後的幾個侍從立刻緊跟上去。
那黃衣少女隻得作罷,一跺腳,立刻跟了上去。
橋絡聽着動靜漸漸消失,方才擡頭,看向十一公主離去的方向,一扭頭,正和剛上馬的紅衣少女對視一眼。
呵,她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竟是那個當初在秋毫客棧搶房的女子?橋絡感歎一聲,不得不說,她的紅衣真是搶眼,令人過目難忘。
橋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紅衣少女也随之漸漸遠去的身影,暗暗沉思起來。
……
樹林深處,處處還有冬雪掩埋,不過畢竟是皇家園林,仍舊有人日日看守,什麼捕獵陷阱之類的,是萬不可能有的,再加之都是小型獵物,即便是女子,也可以放心狩獵。
男子的隊伍總是精準和迅速,很快便四分五裂,更有大膽的,更是早就一人深入,追尋更大的獵物。
前年此時,聞理還在破舊的老宅苦讀,手上的疥瘡疼得發癢,他也隻得暗暗壓下,伴着窗外的風雪,逼着自己沉入書海。如今不過兩載,他已高中探花,還可以和世家豪族乃至皇族一起遊玩狩獵。果真是時也事也,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老繭,努力回想着鄉間狩獵的方法,卻也始終跟不上世家公子的速度,漸漸地,整個林子就隻剩下了他一人。
聞理騎着馬,在林間穿行,背上筒裡的箭,完整地堆在一起。
‘咯吱咯吱’,馬蹄踩在雪上的聲音,安靜地回蕩在整個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