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們這就回去了?”
“回啦回啦,不回就被強制加班了。”
“啊?你們老大這麼周扒皮呢?”
“是呀是呀,一言不合就加班。”
柏淮在窗邊聽得滿頭黑線。他還周扒皮?周扒皮會親自給他們下廚?會有求必應?會答應他們整個破三輪車回來?
他再次從窗外望去,伸手推開窗:“小卡,昨天讓你改的圖改了沒。”
幾個人頭都沒回,紛紛扔下“小加姐再見”,風似的,連跑帶跳離開巷子。
尤加仰頭,隻見柏淮悠閑撐着窗戶框,臉上絲毫不見嚴肅之意。
她經過門口,柏淮早開了門,還撩起防蚊門簾。尤加打趣:“你還挺壞,就知道吓唬小孩。”
“吵得很,比幼兒園小孩子還能吵。”柏淮遞過來一根黃色包裝的酸條糖,“吃嗎。”
“酸,不吃。”尤加搖頭,她不愛吃酸咧咧的食物。
“不酸。”柏淮說。
“酸。”
柏淮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垂眼掃到她手裡的花,鼻息哼了聲:“是挺酸的。”什麼配方?比醋還酸。
尤加郁悶,他們為什麼要在門口讨論酸條糖酸不酸。她忽然覺得,柏淮也沒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沉穩正經。至少她個人是這麼覺得。
回到家,鞋也沒脫,尤加就歪倒在沙發上。身累,心也累,堪比在網吧熬一宿然後city ride去爬長城。她是不是氣血不足,該去看看中醫了?
今天徐逸成不知道抽哪門子瘋,吃完晚飯,非說要去海邊走走,說想去打卡海灘公共藝術展。他什麼時候發展這麼文藝的愛好了?從前尤加想和他一起去美術館,他一口拒絕,說沒有藝術細胞。
尤加懶得琢磨,翻了個身,右手在沙發靠背上摸,摸出一根拍一發三兩塊九包郵的粉色拍經絡神器。拍完肩又拍八虛。正跷起腿,想拍拍走累的小腿,門響了。她的耐心幾乎低于極限值,不耐煩喊一聲:“誰啊?”
“我,柏淮。”
尤加撐着胳膊起身,蹬掉腳上的帆布鞋,擰開門。
“又怎麼了?”她問。
“喝奶茶嗎?”柏淮提起外賣袋,“小卡點的,買一送一。”
尤加精神狀态顯然不太行,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喝,要進來坐坐嗎?”
這是柏淮第二次踏入尤加的地盤。這麼說也不确切,畢竟這棟樓都是她的地盤。
他其實不怎麼愛喝這些奶茶,總像在喝加了牛奶茶葉和一碗糖的米湯。但還是禮貌地戳了吸管,喝一口,挑開話題:“你回來得還挺早。”
“那不然?”尤加問。
柏淮握着杯子晃晃:“不應該去約會?”
“約完了。又不是熱戀,光是牽手壓馬路都能呲個大牙花,從傍晚走到淩晨,還嫌時間過得快。”
柏淮不吱聲了,屋裡一時剩下啜啜啜的喝奶茶聲。
“哎,你經常那樣嗎?”這回尤加開口。
柏淮反問:“哪樣?”
“經常邀請别人回家吃飯。”尤加隻吸到一顆芋圓,慢吞吞嚼着。
柏淮搖頭:“我一般不請。”
“那你還讓我去二樓吃飯?”?
“你不一般。”柏淮覺得自己手心冒了點汗,也不一定是汗,可能是紙杯上的水珠。
尤加咬住吸管。可降解吸管并不結實,一下印上齒痕。
柏淮繼續道:“你是房東。”
尤加很想譴責他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瞎斷句,她會以為是自己腦袋發熱的症狀加重。
一定是對方的美色太具有誘惑力。人人愛美,人人也愛看帥哥美女,不能怪她,天性所趨。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尤加佯裝看表,“畢竟孤男和有男朋友的女的共處一室,不太好不太好。”
柏淮扯了扯嘴角:“說得也是,我就不該進來。”
尤加放下盤起的腿,側頭:“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柏淮說,“走了,你鎖好門。”
知道啥啊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的心跳無端亂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