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瞬時,四下寂靜。
夏至和白清漣倆人同時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停下了動作,隻兩雙眼時不時的眨了下。
夏至是怎麼都沒有想過現下這樣的情況,她隻是想要欺負欺負白清漣,好發洩發洩今日堆積許久的氣憤,可眼下這情況明顯是她反被白清漣教訓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僅被教訓了還暴露了她掩藏了十幾年的秘密。
夏至腦袋此刻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而白清漣看着夏至胸口上纏繞的圈圈白布,視線緩緩上移,看着細緻的鎖骨,單薄的肩膀,最後定在光滑白皙的脖頸上,之前閃過幾次覺得夏至像女子的荒唐念頭再次浮了起來。
一隻手松開夏至的衣襟,小心翼翼擡手輕輕點上光滑白皙的脖頸,指間熟悉的細膩平滑觸感,讓白清漣一臉不可置信擡眼去看還騎在自己身上的夏至臉上,看到的是夏至一臉驚慌到不知所措的驚愣。這樣神情的夏至證明了白清漣心中的猜測。
其實不用去碰夏至脖頸,不用去看夏至神情,白清漣光是看那單薄身體,就已經确定了心中的猜測,畢竟這樣的身體她太熟悉了,每當沐浴時或是照鏡子時,她都是會看上一片。隻不過眼前的這一幕,太讓她匪夷所思到不敢相信,這才會一而再的想去證實。
抿了抿唇,輕聲喚道:“夏至。”一聲叫喚,吓得壓在她身上的夏至一個哆嗦,看着從驚愣中回過神夏至,繼續道:“下去!”
夏至聞言,連滾帶爬的從白清漣身上翻到床下,又從床下四肢并用的跌跌撞撞往屋外爬。
白清漣看着夏至還半露香肩就一個勁的往屋外爬,柳眉輕蹙,冷聲道:“站住!”
一聲站住沒能讓一心想要逃離這卧房的夏至停下爬行。
白清漣再次冷聲開口:“你想暴露你這個秘密,你就盡快爬出這個屋!”
快爬出卧房的夏至吓得定住了動作,有些不知所措回頭看着已經從床上坐起來,此刻正邊整理的外袍,邊冷眼瞅着她的白清漣。
白清漣下巴對着屋中木凳擡了下,道:“坐過去。”
夏至不敢有絲毫反抗的乖乖爬到木凳邊,又顫巍巍躬着背坐上木凳,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一動都不敢動。
白清漣撫平衣襟,下床緩步輕移至夏至對面的木凳坐下,看着對面人猶如霜打着茄子一臉垂頭喪氣模樣,舔了舔唇,開口冷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夏至擡眼偷偷瞟向對面白清漣,見到白清漣那一臉嚴肅的冰冷模樣,緊張地偏開視線,顫巍巍結巴道:“我,我跟你說,說你,你就幫,幫我保,保保保守秘密?”
白清漣挑眉,輕輕“嗯”了聲,道:“你如實說了,我可以考慮考慮。”
夏至眼睛微亮,偏開的視線再次落向白清漣,緊張拽着衣擺,問道:“真的?”
白清漣掃了眼夏至後,便擡手翻開一杯倒扣茶盞,又拾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水,邊不疾不徐冷聲回道:“那就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夏至立刻正襟危坐,嚷聲道:“好好,我說我說!我要說了,你可千萬别跟别人說喲~”
白清漣放下茶壺,拾起茶盞,抿了口盞中茶水,這才對着夏至微擡了下下巴,示意夏至可以說了。
夏至藏在桌下的手互相攪做一團,須臾,似下了很大勇氣的雙手用力一拍大腿,低頭語氣恹恹道:“其實我從記事起就一直是男裝打扮的。”
白清漣摸着茶盞杯壁的手一頓,看向頭都快要埋進胸口的夏至,疑惑道:“記事起?”
夏至點頭:“我這女扮男裝是奶奶的注意。”
白清漣:“為什麼?”
夏至:“這有什麼為什麼,家中隻有幼女和老母的,總會有人看我們家好欺負,肯定少不了上門尋釁。”
白清漣挑眉,對于夏至這話她能理解,畢竟生在皇宮的她,欺軟怕硬,見風使舵,愛捏着軟柿子欺負出氣的事她沒少聽,也沒少看。
抿了抿唇,問出她住進夏宅後就一直好奇的問題,道:“你父母呢?”
夏至一聽白清漣提到父母,心中一處弦似被重重撥了下,難受的眼睛泛酸,低着頭嘟着嘴,道:“我記事起父母就不在了。”頓了下,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奶奶告訴我,父親是跟人跑生意的時候在山裡遇到了野獸沒的,母親因為父親的離世,傷心過度,後來生我的時候大出血就也……”剩下的兩個字硬生生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落。
這時候的夏至哪還有以往的痞氣無賴模樣,反而活脫脫像個正被無賴欺負的小女孩,看得白清漣心中莫名生了絲罪惡感。
無聲歎了口氣,從袖袋中掏出手帕,遞給夏至,沒好氣道:“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夏至接過手帕,立刻拿着手帕捏着鼻頭用力“噗”了聲,又遞回給白清漣,淚眼彎彎道:“謝謝哈——”
白清漣:“……”輕咬了咬唇瓣,道:“你拿着用吧。”
夏至“哦”了聲,再次拿着手帕捏着鼻頭用力“噗”了聲。
白清漣:“……”須臾,道:“所以你從出生起,你奶奶就讓你女扮男裝的生活?”
夏至點點頭,帶着濃濃鼻音回道:“是這樣的,奶奶說,家裡有個男娃,别人就不容易欺負我們家了。後來又跟縣令小兒子和镖局公子認識,臨安縣裡更沒人敢欺負我們家。”
白清漣冷“哼”了聲,道:“的确是不敢欺負你們家了。”
夏至不傻,聽得出來白清漣這話裡的諷刺,也清楚白清漣在諷刺什麼,想要為自己行為辯解一二,又不敢出聲辯解,最後隻能撇了撇嘴,無聲的抗議一下。
白清漣拾起茶盞,小口抿了口茶水,問道:“你打算女扮男裝到什麼時候?”
夏至低頭抿唇不語,這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也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白清漣。
白清漣瞅着夏至這模樣,就知道夏至從沒想過要恢複身份,放下茶盞,擡指輕點桌面,又問:“你這情況隻有奶奶知道,就沒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