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峙走進班級前掃了眼,回到他的座位上,座位是上學期的,每月進行月考後都有變動,他個子高,坐前面會擋到同學,每次很貼心坐在最後兩排。
恰巧,就在左湖右前方,他貪婪盯着駱峙後頸漏出的皮膚,下巴壓在胳膊上,目光在駱峙身上舔舐。
忽的,駱峙動了一下,左湖仗着坐在最後一排沒人發現,肆無忌憚打量男生的每一寸。
前兩節課是數學,同學們還沒找回狀态,數學老師在上面講課,下面一群人撐着胳膊昏昏欲睡。
啪、啪。
“看來大家暑假在家沒少熬夜啊,眼皮都舍不得分開了,睜大眼睛看黑闆,困的站後面聽。”
數學老師用戒尺敲打講台,試圖喚回同學們的注意,可惜效果并不好。
能在位置上坐着,才不想去後面站,再說了,最後一排就左湖旁邊有些位置,要站隻能站那邊。
而左湖寡言少語,性子沉悶的可怕,透過發絲縫隙看向你時,眼神中濃稠到化不開的情緒令人不喜,聽說初中那會兒,可是被所有人避之不及。
同學們怎麼想,也不影響左湖,他撐着下巴看黑闆,手裡盤着兩個半個手掌大的圓形小玉球,在書上記公式。
數學老師上完一節課,留半節課給他們寫同步練習題,寫完就講解,課後布置一張試卷給他們當作業。
第一天講的内容不多,十分鐘寫完練習題,左湖又開始盯着駱峙的背影出神。
男生右胳膊一直在動,脊背挺直,校服後面露出一截纖長的脖頸,往上是濃密的頭發。
他腦海中描摹出駱峙表情,左湖呆呆地想,面對這些題目,一定是很輕松的……
最後一排有個男生用胳膊拐了同學,努嘴示意他往那邊看,聲音壓的極低,卻也能窺見隻言片語。
“你看他。”
“看他幹嘛,你有病啊,趕緊寫大本,神經……”
“啧,讓你看他淫邪的表情,想什麼呢。”
左湖一愣,低頭垂眼,眼神老實落在桌子上檢查數學題。
那兩人見他這樣,擠眉弄眼依舊嘀嘀咕咕,越說聲音越大,嘻嘻哈哈笑聲不斷。
後面幾排同學正在做題,思緒正緊張,突然聽到有人發出噪音,自然不高興,隐隐露出厭煩表情。
駱峙握着筆的手頓了下,微微側頭眼神警告後面那兩人,打了個安靜的手勢,兩人才收斂。
數學課會吸人精氣,兩節課後人都是恍惚的,下課鈴聲響起廣播叫嚷着去大課間升旗儀式,班主任在班門口盯着所有人都去樓下排隊,左湖等人很少了才跟着下樓。
很自覺站在最後一排,垂着腦袋跟着前面人走,偶爾望向最前面舉班旗領隊的男生,外貌優越身姿挺拔,穿着校服都好看,土氣的校服被他穿的異常合身,量身制作一般。
左湖收回視線,禁不住彎了彎眼角。
十點鐘正是熱的時候,校服外套下胳膊上都是汗,伴随着恢宏大氣的國歌,衆人眯縫着眼睛看國旗升到最高點。
升完旗還不算完,校領導開始挨個兒講話,内容又臭又長,偏偏說的還久。
前面的男生受不住熱的哀聲怨道。
“他們倒是知道陰涼處底下舒服,把咱們落在這兒頂着大太陽。”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給我又曬黑了,高一軍訓曬黑的都沒白回來,又曬。”
後排站的都是大高個兒男生,左湖掃了眼他們醬油色的皮膚,思緒發散,這也沒有更黑的餘地了。
他一米七六的個頭在最後一排也是有好處,縮着肩膀脖子微微矮身,就能蹲在前面人的陰影處。
班主任姓費,是位教物理的中年男人,帶學生全靠學生自覺。
現在就在左湖旁邊,他溜了圈,查了下人數,這邊剛點完人數離開,學生會的兩名學生走過來,暗地裡查點數。
左湖校服拉鍊拉到最上面,下巴縮在領子中,腳尖無聊碾草坪,耳邊嗡隆嗡隆聲音停止,旋即爆發出掌聲,他就知道,校領導終于講完話了。
樓道擁擠,他們班在三樓,左湖裹挾在人群中穩住身形,瞅到高二一班的班牌,側着肩膀擠進去。
悶頭正沖進教室,恰好裡面有人出來,砰的一聲兩人撞到一起,他的額頭撞到來人下巴,頓時紅了一塊,不過被頭發遮擋,看不見。
左湖往後踉跄半步,捂着腦袋道歉。
“不好意思,對不起。”
頭頂穿來男生清爽好聽的聲音:“你的頭沒事兒吧?”
左湖軀體一僵,悄悄擡眼看,男生眼底沒有不耐煩,正關切看他,擡起一隻手在半空中,微頓片刻,摸了摸下巴,
輕笑:“還挺有勁兒。”
左湖手指緊緊絞在一塊兒,小聲又道了一遍歉,抿唇錯開男生回到自己座位。
駱峙眼尾掃到人快步回到教室角落坐着,臉埋在兩隻胳膊中,耳朵都給氣紅了。
還沒等他繼續往外走,隔壁班他發小三步并兩步跳過來摟着他脖子。
“你們班體育課啥時候。”
沒給駱峙說話,男生砸吧砸吧嘴,“我們班在下午第一節課,到時候咱們打球去。”
駱峙抖落穆焱的鹹豬手:“行。”
穆焱問:“你們班也是下午第一節課?”
駱峙神色不動,略微思考:“我可以翹課?”
穆焱樂了,一拳錘他胸膛上:“可拉倒吧,費費知道了,撤了你的班長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