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模糊的黑暗裡,僅有呼吸與窗外落花聲。
是從未感受過的平靜。
山姥切國廣就這樣跪坐在外間,無聲地看向和紙門内。
内間一團漆黑,隻有窗台矮幾上留着的一盞夜燈發出微弱柔和的橘光。
知道短刀偵察高,容易被驚醒,山姥切小心翼翼地挪過去,靠近榻榻米上鼓起的那一小塊陰影。
小夜和五虎退睡在兩邊,乖巧安靜地平躺着,應該都是怕自己睡着後會壓到貓。
但他們中間熟睡的狸花貓顯然不需要這樣的顧慮。
一大團的貓睡姿依舊感人,此刻前爪高舉過貓耳,後爪一隻踩在五虎退的肩上,一隻搭在小夜的頭頂,袒露出貓肚皮上厚實柔軟的貓毛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小老虎們睡得就分散開了,壓在五虎退頭發上睡的,尾巴繞在貓爪上的,躺在小夜胸口的,都有。
山姥切的動作很輕,慢得睜開條眼睛縫看見他動作的狸花貓渾身不對勁,搭在小夜頭頂的貓後腿一腳把壓在小夜身上睡的小老虎踹了下去。
“啪唧”
毛厚,身上肉乎乎的小老虎在被子上滾了一節距離,完全沒清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拱着腦袋蹭回來,蜷在小夜脖子那塊,吧唧兩下嘴又呼呼睡着了。
“......”
山姥切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心裡上升的溫泉泡泡被這幹脆利落的一腳戳破。
此情此景,他很想說些什麼,但腳踹老虎的狸花貓已經閉上眼,換了一個姿勢又睡了。
伸出的無奈地轉了個方向,将被狸花貓和小老虎們蹭開的被子給小夜和五虎退重新蓋好,五虎退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重新回來的被角。
過了一會。
一條隻有小夜他們蓋的被子二分之一大的毛絨毯子,輕輕落在睡着睡着又翻身露出肚皮的狸花貓身上。
這次貓沒有醒。
和紙門無聲關上,睡在外間的山姥切國廣愣神地望着頭頂相同的黑暗,緩緩閉上眼。
沒有想象中任何對現世、本丸和審神者的思慮和擔憂,安然進入夢鄉。
第二天。
狸花貓才睜眼就有人把它抱起來,溫熱的毛巾擦着貓爪爪,身後有人拿着小梳子一下下給貓梳理它睡得亂糟糟的貓毛。
“咪嗚.....”
好舒服,爪子癢癢的,想踩......
等等?貓這是怎麼了?!
過分的舒适,直接觸發狸花貓天性裡的防沉迷系統,迷迷瞪瞪的狸花貓抖抖腦袋,瞬間清醒。
看見貓警惕地眼神,宗三左文字挑了下眉,放下手裡的毛巾,松開貓爪前順手捏了捏肉墊。
“咪!”
刀,幹嘛呢?
老大自己站穩,粗壯的尾巴拍拍身後小夜的手腕,别梳了,梳得貓渾身毛冷冷的。
有種想要出門流浪幾天再回來的沖動。
“噗、哈哈,咳......抱歉,沒有笑您的意思。”
宗三左文字忍住笑,拉過手裡還舉着小梳子茫然的小夜,這是早上燭台切去後山砍了樹枝做的。
“早上好,主公大人,您很可愛呢。”
“嗯。”小夜用力點頭,很認真地贊同宗三左文字的話。
“喵,喵嗚?”
早上好,刀,貓可以自己舔舔。
所以不用照顧得這麼仔細。見宗三左文字溫溫柔柔地答應下來,小夜不太贊同但被宗三拉住,狸花貓這才放松下來。
兩隻前爪往前伸直,貓拱起背,貼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鋪好的地毯上伸了個懶腰,舒适地甩甩貓貓頭後,又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
看清貓貓嘴裡到底多少顆牙的小夜睜大眼睛,深色的眼底閃着光亮。
宗三左文字垂眸看着面前的狸花貓和身側的小夜,輕輕地笑了聲。收拾毛巾熱水的時候右手腕上的念珠吊在半空,發出細微的聲響。
“嗯?”
想将東西搬下去,結果感覺得到另一股重量在往下墜,宗三左文字疑惑地低頭查看。
好大一條魚......不是,好大一隻狸花貓上鈎了。
這一晃神,豎瞳幽綠的貓眼和宗三左文字對視,理不直氣也壯地就開始控訴。
“嗚嗚?”
刀,你的東西咬貓。
宗三左文字:.......
一開始不知道怎麼阻止,後來主動加入的小夜抓住宗三垂下來袖口,十分不好意思地......反水。
“宗三哥,我去倒水,主公喜歡和你玩。”
......明明就是喜歡自己的念珠,所以昨晚搓刀裝說主公喜歡竟然不是“聚衆賭刀裝”的借口嗎?
宗三左文字看看咬住自己念珠的狸花貓,再看一眼已經站起來打算接手他面前零碎物件的小夜。擡起手背抵着額頭,似笑似氣的一聲氣音從喉嚨裡溢出。
“宗三哥?”
小夜擔心地走近他,仰頭想看清宗三左文字被遮住的表情。
“咪嗚?”
刀,珠珠還你啦。
狸花貓呸呸兩下從“魚鈎”上“啪嗒”掉下來,後腿一蹬就上了桌子。
它忍不住去咬倒也不是多喜歡,隻是那串珠吊在宗三手腕上。绯色寬大的袖擺間搖搖晃晃,發出細細的碰撞聲,看着看着不知道怎麼回事。
尊貴的貓嘴已經被鈎住了。
站在桌子上的狸花貓探頭探腦地靠近,見宗三沒有反應卻也沒反抗,往前邁幾步,濕潤微涼的鼻頭在手心裡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