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浔”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頭卻向一側歪着——學生模樣的男性Omega正用一支筆抵着他的頸側。
“荀遠,把姐姐還給我……否則……你哪都别想去。”
荀遠聽完面不改色,精緻的面孔上恐懼不顯,卻挂着幾分愧疚,但聽到那人的後半段話時,又多了一分奇異的狠戾。
“我不認識你姐。”近在咫尺,他卻不看那學生的眼睛。
“不可能!我姐就是跟你一起走的!”學生的情緒一點就炸,像個鞭炮,他尖叫道。
荀遠隻是搖了搖頭。
“如果,”他有些歇斯底裡,“如果不是為了……為了我們,她也不會去做什麼實驗志願者……”他說話一抽一抽的,已經有些喘不上來氣。
但不妨礙他給手上的筆尖加了些力度。荀遠感覺到痛,他再偏了偏脖子,但人最多隻能偏到一定的角度,他現在退無可退了。
“把我的姐姐,還——!給——!我——!”
學生湊得太近,荀遠的耳朵有些耳鳴,腦子裡聽得裡噼裡啪啦的。心裡也噼裡啪啦的。
他凝視着學生丢在一邊的書包。很大一個,鼓鼓囊囊的,也很舊,布料幾乎是靠着一口仙氣手拉着手才不至于散架。
他繼續盯着那個書包,随即眼一閉,心一橫:“你姐姐死了,你就算殺了我,她也回不來了。你還是拿着錢,好好上學吧。”
他此刻雖然被綁着,但表現出和幾天前宴會上無助、恐懼完全不同的鎮定。
“不!可!能!”男學生尖叫道,将手裡的筆高舉起來,眼見下一秒就要刺穿荀遠白皙的皮膚。
一陣風掠過臉頰,荀遠為即将到來的疼痛繃緊了身體。
血濺當場的事情沒有發生。
一個高大的男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輕輕一捏,學生手裡的筆就被奪下。接着,他單手制住了學生,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控制住了局面。
黑色軍服非常有光澤,魏林的每個動作都被軍服反射出來的光描繪地明明白白。
男學生懵了,半晌,他又開始激動地掙紮尖叫起來,讓魏林放開自己。雖然沒什麼用。
魏林皺着眉給他單手戴上了一隻手铐,另一頭夾在了一邊的窗框上。學生歇斯底裡地尖叫着。
“進來吧,沒什麼大事。”他對着終端低聲說。
荀遠睜開眼睛,見到是魏林,心裡松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什麼,絕望和恐懼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不過隻是一瞬,短到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魏将軍,您來了。”他笑了,這笑容以尖叫聲作為背景音,有些詭異。
笑容消散後,剛才的冷靜不知何處去了,魏林給他松綁時,他手一騰出來,就立刻用終端看了看自己的臉。看到那誇張的淤青,他開始崩潰大哭,邊哭邊抽噎着訴說着自己的經曆。
他說這個學生瘋了,把自己認成了别人。自己明明毫不知情,卻無端遭遇禍事。
蕭澤是和兩名警察裝束的人一起進來的。
見屋裡這一幕,警察也松了口氣。他們和魏林交換着敬了個禮。
正常的辦案流程受到了一些阻力——荀遠很抗拒一起去警局做筆錄。
他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長串,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要去警察局……
一屋子人都拿他沒轍,畢竟他算是把受害者寫在臉上了。照顧受害者情緒也是人性化辦案的一部分。
警察在門口告别,目光落在荀遠的身上,還是有些猶豫。不過他們最還是點了點頭:“荀先生,近期如果方便,還請盡早配合筆錄。”兩人和荀遠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才最後離去。
荀遠久久地盯着那兩個警察的背影,直到門關上,手裡抱着魏林的力道才放松了一些。
屋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魏林終于皺着眉後撤了一步。
荀遠好像不太能忍受這種自然的冷場,他又開始絮絮叨叨地描述當時的場景,他有多麼害怕,魏林來了以後他有多麼慶幸,他多麼感謝兩位看到消息選擇出現在這裡雲雲……
說着說着,荀遠又泫然欲泣,身子一軟就要倒進魏林的懷裡。魏林眉頭表演擰麻花,手腳并用着,技術精湛地預備平移閃避。
蓦的,荀遠沒受到支撐,幾乎一個踉跄摔倒。他嘴裡停了下來,像是某根神經斷了,目光飄忽地望着兩人:“魏将軍、蕭……蕭教授,能……能拜托你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念……萬念琛嗎?”
又是一陣沉默。屋外幾乎一片漆黑,下城區徹底入夜了。
“我們先送你回去吧,你住哪裡?”蕭澤打破了沉默,魏林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