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冰煙立馬叫住了銀鼠。
“銀鼠大人!”
男人轉身望着她,輕輕颌首,同樣禮貌而儒雅。
“我不願同神上一組。”
銀鼠沉默着,微微擡了擡眼睛,似乎對司冰煙的請求有些意外。
“我會盡快熟悉這裡的一切,我有能力單獨完成任務。”
博安安也跟了上去,她默默觀察着銀鼠。腦海深處,努力思考起來,越深入思考越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仿佛有個答案在腦海的某一處,但始終無法尋到。
銀鼠思考了片刻,隻是淺淺朝司冰煙笑了笑,随後他便轉身,然後落下了一個條件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主神大人若能在一日之内學會開度咒,佛文書院自然不會強求。”
——開度咒?
司冰煙并沒追上前,隻默默思考起來。這三個字是她第一次聽說,銀鼠的條件分明對她而言是為難,可關于“死靈”,神族人是無一不知曉的,那是從彼世誕生起就針鋒相對的族群,同神族一樣也是不生不死,兩組世代不和,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處理他們,并非是容易事兒。
“姐姐,什麼是開度咒?”博安安問她。
以前古書中有記載,那原本是用來超渡亡靈脫離地獄諸苦難的法事,是神明積善功德的高深法事,通常能超渡的亡魂的人多為威德、能力超凡者。六道輪回,餓鬼衆生,這其間的因緣關系錯綜複雜,并非是一日便能掌控的能力。
司冰煙搖頭,嘴裡遲疑不絕地揣測道。
“古老的法事?”她的眼神滿是困惑“回去問問神母。”
兩人一前一後就消失在走廊裡。
博安安時不時會對着司冰煙露出一副窘迫複雜的模樣,似乎欲言又止,每次司冰煙發現時她又一下迅速閃躲開。可是,重新回到彼世後,一切都太乎古怪,人是人也非。在她經過一番掙紮後,她還是開了口。
“姐姐…為何老席要待我們如此陌生?”
“為何代衛如今成了銀鼠大人?”
這兩個問題實際上并無答案,博安安打心底裡也明白,隻是她不願看到司冰煙憂慮而沉默樣子。
司冰煙捋了捋博安安臉頰兩側的發絲,解釋道。
“安安,姐姐再說一次。神上是神上,她不是席緣,隻是跟席緣生得相似。既然神上能和席緣生得一模一樣,那銀鼠也可以同代衛生得一模一樣。”
博安安皺着眉凝向司冰煙,她難以置信對席緣最熟悉的司冰煙會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怎會!神上同老席一模一樣!除了眉心那顆紅痣是老席沒有的,那眉目,那眼眶的溝壑,那淚痣,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安安...”司冰煙有些動搖,仍舊堅持着,與其對着一個和席緣一模一樣的陌生人想入非非,不如讓記憶中眷顧的人永遠隻停留在記憶裡期盼着。
“神上自小出生在彼世,她不會是席緣的。”
司冰煙說服博安安的同時也在努力說服着自己。
博安安垂下眼眸小聲嘀咕着。
“那為何我會醒來?”
“安安?”司冰煙狐疑。實際上她早察覺到博安安的不對勁兒,于是順水推舟追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博安安擡眼看着她不語沉默。
“安安,我問你。我封印在混沌的百餘年裡,為何你會留在創世塢?”,“你是神族,□□不腐,除非你自願,否則絕不會進入神潰狀态。”
司冰煙的提問很是決絕,讓博安安羞愧難抑。
“我...”
眼看博安安有些動搖,司冰煙迫不及待,她緊緊拽起博安安的手臂,音調也比尋常大了不少。
“安安,我想知道全部!我想知道席緣是生是死!”
博安安局促不安,含糊其辭地回答司冰煙。
“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
“我隻記得老席告訴我,醒來的時候就是你歸來的時候。老席的封印在那日之前就已經被解除了。”
震驚的司冰煙松了手。百餘年前的事情實在太過久遠,而自己被封印在混沌中虛無缥缈早已忘卻了時間,如今,能記得清楚的也并不多,除席緣外的事,也就最清楚事關博安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是席緣為了讓她正常生存,阻隔了她腦子裡包羅萬象的旁地信息,因着如此,才避免了博安安成為彼世的‘樹洞’,若不是她,博安安恐早已不堪重負,永遠沉睡。
——一直以來竟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司冰煙嘲諷地笑了,也不願迫着博安安追問。
“姐姐,我相信老席!老席的每一個行動都是深謀遠慮的!”博安安尚未察覺到司冰煙此刻的落寞與感傷來。
天崩地裂那日的場景再次清晰刻畫在司冰煙的腦海裡,席緣從半空中墜落至四分五裂的大地,周圍飛沙走石,爆炸四起.......
這些記憶一下讓她醍醐灌頂,一切希望都瞬間幻化成絕望,這場夢轉瞬成了噩夢,卻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回到落島神殿後,兩人徑直去了偏殿。
“神母,我...”
正當博安安準備向神司打探席緣消息時,司冰煙拽住了她,搶先問道。
“神母,這世上真的有開度咒?”司冰煙問。
神司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她對司冰煙的主動很是滿意。
“喏!”
随着神司食指停留的桌面上看去,一本木楷書籍擺在面前。
“神母...難道你知道我們會來找開度咒?”
“既然你們已經回來彼世,幫扶彼世是理所應當的。讓你們去佛文書院是要你們更快熟悉現在的世界。”,“你們…遲早也都會掌握開度咒,這是隻有我們神族得天獨厚的天賦。”
博安安心心念念想要在神司那裡打探席緣的消息,可司冰煙總是不給她機會。
“那神母...席。”
話還沒說完,她便被司冰煙迅速拉走了。
“姐姐!你幹嘛不要我打聽老席的下落!?”
博安安對司冰煙的行為很是困惑,按理而言,在地裂天崩那日唯一能完好無損的就是神族,而神司更是除她們自己以為最熟悉席緣的人。
“神母能預想到我們會來找開度咒,那一定也可以知道老席的下落!”
對神母博歆然莫名的隔閡讓司冰煙郁郁不平。
“我已經問了不知道多少次!!答案每次都一樣!”
博安安好似有些震驚,她看了看司冰煙然後又看向了偏殿的方向。
這一回,司冰煙悲從中來。“席緣跟我們不一樣!她是人!她是人!”她推開博安安,轉身便逃開。
博安安恍然一醒。
——對啊,姐姐怎麼會沒向神母打聽老呢?那可是她要相伴終身的人啊。
她望着司冰煙逃離的方向陷入了迷茫。
——姐姐說得沒錯,老席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百餘年,對我們來說不過爾爾,于她而言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啊,即使她的心化作了頑石恐怕也無法抵抗得了生命的終結...
随後,她恍然又是一驚。
——可是…倘若她已徹底離開了彼世,那又是如何讓我再次蘇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