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數。幾天前,葉曦拍着胸口向英英保證她會聯系上朱紅衣,她哪成想今天下午,朱紅衣就來診所裡找到了她。
“找”這個字可能并不太準确,朱紅衣更像是“闖”進了診所。她頂着一頭糟糕極了的發型,如同龍卷風過境一般的卷進了診所大門,又卷上了裡屋的病床上。英英震驚的目瞪口呆,心髒胡亂的跳動在胸腔裡面,這場面也太刺激了。更刺激的是,龍卷風的後面還跟着另一股暴風雨,那是一個男人。
這兩股疾風驟雨在裡屋裡彙合,随後爆發出駭人的聲響:女人瘋狂的捶打床鋪,伴随着她的哭喊:“你還我的孩子來!我的孩子!”
這期間隻聽那男聲說道:“你在說什麼瘋話?你瘋了今天!”
“是你!都是你!我的孩子!”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衛國興不是好好的?我問你你又是發哪門子的瘋?”男聲依然是這幾句話。
接下來,裡屋的戰況激烈了起來,聽那動靜,兩人估計已經扭打在了一起,撞得屋裡的儀器哐哐響。
這一切來的實在是太快太急,葉曦先是被這瘋狂的景象吓得呆愣了幾秒,接着有團紅暈漸漸地染上了她的面龐,她的臉蛋鼓脹了起來,整個人像彈簧一樣跳得老高,她扭轉了身子邁腿想進去做點什麼,又急急的轉了回來,一屁股坐下。她拼命的忍耐,卻終于被那激烈的氣氛鼓舞着沖向了裡面。
“你快滾!你快滾!你礙着我做生意了!”葉曦在努力的發威。
“什麼生意?”男人問道,聽他那淡淡的嘲諷口音,英英就知道葉曦很難占上風。
“你沒看見我們這裡是開門做生意嗎?你影響到我的客人了!”葉曦又道。
“你當我眼瞎,你這裡哪兒有人!”男人吵架也不輸陣。
很快,坐外面的英英又見到了落敗下陣的葉曦。隻見葉曦煩躁的拿雙手揉亂腦袋,坐回椅子上,交叉着胳膊抱在胸前,她的長腿也不住的抖動着,時刻準備着再一次沖鋒陷陣。
裡屋也沒消停,女人繼續用力的捶打着床鋪,間或喊兩嗓子:“我的兒啊!啊!”,男人的腦筋估摸着也是一直沒轉過彎來,他好似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又問她道:“你到底是在發哪門子的瘋,你個瘋婆娘!”
好嘛,“瘋婆娘”三個詞眼徹底斬斷了葉曦的弦,葉曦再次從椅子上跳起來,三步并兩步的沖了進去喊道:“你給我滾!你敢欺負我師姐!”
“你這孩子咋這樣沒禮貌,你就是這樣子和你爸媽講話的?”男人的戰鬥力果然不俗。
葉曦埋着臉竄了出來,那副垂頭喪氣的落敗模樣把本來緊張的快要暈過去的英英逗得差點咧嘴笑起來,她趕緊做了個掩嘴的動作,換回嚴肅的表情。葉曦哪有心思注意這些,她面對着這樣的場景,心裡面想的全是似曾相識的記憶,瘋狂的女人、粗暴的男人,喊叫聲、拳頭捶打的悶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呆愣女孩,她手上還拉着哇哇大哭的弟弟…她多麼的想保護媽媽,但她無能為力,隻得眼睜睜的看着這樣的場景一遍又一遍的上演。
裡屋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大概是喊累了,也哭累了,雙方休戰片刻後,男子跨步走了出來,英英這才有了機會看清楚其中一股龍卷風的樣貌:高瘦的個子,長臉,外表看起來有50來歲,戴了一副眼鏡兒,顯得斯斯文文。他看也不看大堂裡坐着的葉曦和英英等人,獨自一人如疾風一般的離開了。
隻聽得外面榕樹下玩耍的孩子們互相呼喚、打鬧,襯得屋内的氣氛格外壓抑,那女人也不再聲響,葉曦也閉嘴不言,英英和安哈特更是無法插手,總之在這短短一分鐘時間裡,整個診所裡的空氣就像凝固住了一般,無人動彈。
過了些許,葉曦好歹是拿回了雙腿的控制權,這才站起身去了裡面,她看見朱紅衣側躺在一張靠牆的病床上面。“師姐”葉曦輕輕的喊了一聲,朱紅衣面朝着牆壁依然毫無動靜,葉曦又挪步上前,側身坐在朱紅衣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