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着手,由護坡爬上了河堤,再沿着河堤往前走,此時河堤邊的柳樹梢已經抽出了細細密密的葉子,一絲一絲的從樹頂上垂挂下來。又是一年春,柳枝條長長了一截,搖曳如柔絲,英英和安哈特一面伸手撥開眼前的柳線,一面向前走着,隻見不遠處的河堤欄杆處,卻站了一個人,安哈特說道:“猜猜是誰?”,英英眯起雙眼,仔細的朝前望了望,才模糊看見一個身穿條紋長袖T恤和牛仔褲的女孩子,那正是戴着眼鏡兒滿臉傻笑的葉曦。
英英張口打了聲招呼,快步走到葉曦的身邊,葉曦問道:“你們吃了飯沒有?”,英英說起“吃飯”,心裡面憋着的那股火兒又往外冒了冒,她先點了兩下頭,沉着臉說道:“不僅吃了飯,還吃了一肚子的氣”,她口中說着,又瞅了瞅身邊站着的葉曦。
葉曦回看了一眼英英,又喊了一聲安哈特,英英此時才問道:“你中午怎麼走這裡,這幾天我們沒到老師那邊去,一切都還好吧?”,葉曦道:“都挺好的,我這會兒下了班,出來幫老師複印文件”,英英說道:“那我們和你走一圈兒,今天太陽正好,适合散步”。
天上飄過一片薄雲來,蒙住了方才日頭正盛的陽光,又刮起一陣暖風,吹得柳條更是蕩漾,三人轉了方向,又沿着河堤溜達着往學校門前的複印店走去。英英這才又接着說道:“海磊把我趕出來了”,葉曦那雙帶着眼皮的大眼睛更是瞪大,半張着的嘴巴裡哈哈了兩聲。英英紅了臉,不敢擡頭看葉曦,隻說道:“那家夥說是因為我貪圖享受,才不願意讓安哈特去老師父那邊去,我覺得他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自己想去,他當我傻啊”。
說起海磊,葉曦心裡一跳,腳下也跟着跳起來,她跺着腳道:“我說海磊欠揍吧!那張嘴,我現在還想抽他!”,英英又被葉曦跳腳的動作逗得笑出了聲,她捂了捂翹起的嘴角,接着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的講給了葉曦聽。
葉曦是真料不到海磊那小子能和英英、安哈特翻臉,他來紫陽的理由明明就是因為這兩口子啊,這裡面是有什麼隐情嗎?她将臉沉了下來,頭埋得更低,隻管朝前走着,不曾作聲。
隻聽英英又說道:“葉曦,我發現…海磊接近我們是有目的的…那…朱師姐怎麼辦…”,她口中說着話,眉頭跟着就緊皺了起來,心裡面更是突突亂跳,方才她情緒上了頭,隻顧着發洩自己的情緒,現在稍微冷靜一些,立刻就想起留在海磊身邊的朱紅衣來。
葉曦聽見此話,這才緩過神來,她咬着嘴皮,一隻手扶着垂下來的柳枝,伸手揪下來一片打着卷兒的葉子,心裡勉強定住神,她早就有所覺悟,師姐恐怕已經選擇了她自己想要的道路,問師姐怎麼辦?這是她能管得了的嗎?她心裡忙着亂想,硬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英英并沒有等葉曦拿出主意來,她邊講邊理清楚思路,要是沒發現海磊的真實情形還好說,現在既然發現了,要是丢下朱紅衣不管,那真有點良心過意不去,她想好了章程,說道:“我…我得找個機會和朱師姐聊聊…我和海磊鬧掰了,可也沒和她斷,應當是有機會的”,葉曦隻管低了頭,并沒有答複她。三人中,有兩人都是鋸嘴葫蘆,全靠英英一個人撐場面,一直就這樣撐到了複印店。
第二日的下午,日頭偏西,英英果然在診所裡等來了找上門的朱紅衣。她進了大堂後,又不着急說話,垂着腦袋,僅擡起漆黑的大眼睛望上面看,兩隻手互相攪在一起。英英喊道:“朱師姐,你來啦?”,她現在對着朱紅衣,就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昨天立刻就皺着面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