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間,人生渺渺如白雲。
他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六十歲老者的愁苦。緩緩拿起燒火棍,在玄青色的表面下,一條條細小的血紅色小線清晰可見,如血絲一般,滿滿分布在棍子全身,連頂端上那顆珠子裡也有。
這是不是我的血呢?
張小凡在心裡這般淡淡地想着,在聽到曾書書話的那一刻,他幾乎立刻湧起了把這燒火棍丢掉的沖動,然而,随之而來的齊昊、田靈兒,卻給他心裡更大的沖擊,令他絲毫不在意這所謂的邪物了。
“哼!”他低低地苦笑,“就算是邪物,那也是威力絕倫的法寶,我又哪有那麼好的命,配得上這些東西,和我在一起的,不就是根難看的燒火棍嗎?”
冰涼的感覺,緩緩從燒火棍上泛起,在他身體裡遊蕩着,仿佛在安慰着他。
“法寶?法寶?”
張小凡咬緊了牙,“我算什麼東西,怎麼會用法寶?”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就連那股冰涼氣息,也似乎被他這股悲傷驚動一般,一跳一跳的感覺,似乎活躍了起來。
與師姐的對決:
台下一陣哄笑,與對面堂皇高貴仙氣萬方的“天琊”相比,燒火棍就像是地上醜陋的一條蟲子。
台下原本圍觀的人們向後退了一段距離,隻見張小凡與陸雪琪二人此刻都已飄浮至半空之中,陸雪琪雙手握着法訣,全力操控,姿态嚴肅中透着潇灑;但反觀張小凡,卻似乎有些古怪,燒火棍威力雖然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大,但他卻并沒有像陸雪琪一般手握法訣,反而是人在半空,手舞足蹈,而那燒火棍竟也随他心意,疾若閃電,與天琊鬥得不亦樂乎。
盡管如此,但張小凡心裡卻是有苦說不出,天琊威力之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燒火棍每一次與天琊的撞擊,他全身經絡就劇震一次,若不是他從小在太極玄清道外還暗自修習了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功法,經脈強固,同時有大梵般若護身,勉強抵住天琊神力,早就吐血敗亡。但看着前方陸雪琪卻絲毫沒有什麼異樣,天琊在她操控之下,藍光越來越盛,威勢越來越大,漸漸把燒火棍青光黑氣給壓了下去。
這廂裡張小凡叫苦不疊,另一側陸雪琪心裡卻也是吃驚不小,對方其貌不揚的燒火棍法寶竟然有可以與天琊相抗衡的靈力不說,而且還似乎隐隐有一種吸嘬之力,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自己體内靈力精血,若不是根基堅固,隻怕首先壓不□□内翻騰的熱血了。
陸雪琪師姐催動劍訣之後:
“轟”,如天際驚雷,炸響人世,仿佛整座通天峰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藍光倒折而回,陸雪琪現身天際,緊握天琊,但嘴邊卻緩緩流出了一道鮮血。
台下,水月大師霍然站起。
半空之中,張小凡耳邊隻剩下了狂風呼嘯的聲音,眼前一片模糊,殷紅的鮮血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如果他聽得到外界的呼喊的話,就會聽見在他下方,大竹峰衆人的驚呼之聲。
感覺不到痛楚了。
張小凡在那瞬息萬變的空中,心裡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甚至忽然想到,我死了之後,師姐她會不會來看我呢,許多年後,她過着幸福日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把我忘了呢?
鬥法結束:
巨大的光柱從天琊上折射而出,帶了毀天滅地的氣勢,沖向了張小凡,生死關頭,燒火棍騰空而起,擋在了主人的身前。
下一刻,張小凡被光芒吞沒了。
許久!許久!許久!
天空烏雲散去,光芒消失。
人們怔怔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一個少年,緊緊握着一根黑色的燒火棍,如一顆受盡折磨遍體傷痕的石頭一般,直直掉了下來。
他沒有掉到地上,田不易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下,接住了他。隻見田不易臉色凝重,出手如風,立刻撬開已毫無知覺的張小凡的嘴,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的黃色藥丸直接倒到了張小凡的嘴裡
那藥丸入口即化,田不易一聲不吭,騰身而起,一道赤芒立刻升起,載着他風馳電掣而去,竟是不再向場上看上一眼,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張小凡下山那一段,笑死我了:
當初蘇茹也沒想到他一上通天峰就立刻要下山,還想着先讓他記住法訣,回大竹峰後再讓他多加練習,其他各脈的首座當然也不知道這古怪小子的底細,看他在七脈會武大試中的表現,想當然便以為這最基本的禦劍道法他是知道的。卻不知張小凡偷學道法,糊裡糊塗的練到了“驅物”境界,卻哪裡知道什麼禦劍的本事。
這一路在天上,他幾次掌握不住燒火棍,若不是齊昊等人在他身邊看出不對,不敢離他太遠,及時加以援手,隻怕他這新近的青雲門“出色弟子”不免從高空摔下粉身碎骨而死,還未替師門争光便先遺臭萬年,讓青雲門丢盡臉面。齊昊等人決定在城外停下,步行進城,雖有避嫌之意,但也有生怕萬一在城中鬧市,衆目睽睽之下,張小凡一個不好栽了下去,青雲門兩千年來在這裡辛辛苦苦建立的崇高威信便要毀于一旦,嗚呼哀哉!
遇險時:
感覺不到痛楚了,張小凡在那瞬息萬變的空中,心裡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甚至忽然想到,我死了之後,師姐她會不會來看我呢,許多年後,她過着幸福日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把我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