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堯青沒接話,任由徐銘澤繼續說下去。
“你什麼事情都喜歡憋在心裡,看起來平易近人,誰都能和你說上兩句。但是何堯青,其實......”徐銘澤将手中的煙摔在地上。“其實你的心最硬。”
“我知道你妹妹和父親的事情,對你影響很大。但我覺得你應該往前看,而不是一直困在過去。”
何堯青手中的煙已經燒到了頭。
那些陰暗、腐朽的過往真的說不在意就不會在意嗎?何堯青不想忘掉過去,那些人、那些事,都應該有個合适的結局才是。何堯青不覺得死亡就是結局,他需要的是體面的結局。既然老天爺給不了他,那就自己去創造。任何人都不能成為他放棄的理由。
昏暗的空間突然射進來兩道刺目的光束,何堯青在強光中眯起眼睛,手中的煙也落在地上。他踩了上去,将最後一點兒火花湮滅。
一個高挑的身影逆着光走來,輪廓被光束勾勒得格外清晰。修長的雙腿帶着極強壓迫性的腳步聲,對方的臉在逆光中看不真切,隻是透着冷峻。車燈的光暈逐漸褪去,極其不平凡的那張臉露了出來,何堯青覺得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一些。
何堯青将煙滅的快,此刻踩在腳下。隻露出點滴灰燼,他覺得對方應該看不出來。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榮铮走到兩人的面前,居高臨下的說道:“結束了嗎?”
徐銘澤覺得對方管的太快,便說了一句:“怎麼?現在小何還有門禁了?”
何堯青應該是很緊張的,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是在聽到小徐這麼嘲諷一句,不由得想到了剛才發酒瘋的林總,笑出了聲音。
榮铮的臉更黑了,他沉着聲音喊了何堯青的名字。何堯青的笑意才收回。
他想要走過去,但是頭重腳輕,一下子跌在了對方的懷抱中。榮铮順勢攬住他的腰,沖着小徐挑眉。徐銘澤覺得他簡直是幼稚,但是心裡也确實不快活。
“徐先生怎麼回去?需不需要讓我的助理送你?”榮铮保持着禮貌。
徐銘澤擺擺手,說自己叫了代駕。讓他照顧好何堯青就好。
榮铮也沒有假裝和他客氣,抱着昏昏欲睡的何堯青就上了自己的車。
靠在懷中的人臉色通紅,一隻手不老實的在榮铮胸前摸着。手腕被攥住,榮铮批評道:“老實點兒!”
“榮铮,榮铮......我拉到投資了!榮铮......”何堯青變成一位等待老師誇獎的小朋友,不停重複着自己幹的事情,希望得到榮铮這位嚴格老師的誇獎。
今晚隻見了兩個,看起來隻談成了一個。這并不是多麼讓人感到成功的事情,但是何堯青不厭其煩的說,榮铮也就附和的說道:“嗯,你真棒!”
開車的林助理覺得自己要不是在扶着方向盤,自己得掉到椅子下面去。不然平時高冷嚴厲的老闆是怎麼會說出這麼讓人想死的話。畢竟,要是自家老闆對自己說:你真棒!他肯定要寫上一萬字的檢讨書檢讨自己為什麼最近工作不認真。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老闆的話還會飄在他家的天花闆上。
“榮铮,榮铮......”喝醉的何堯青變成了複讀機,一遍一遍的喊着他平時不敢多喊的名字。榮铮将擋闆升上去,他不願意這個樣子的何堯青被人看到。
酒味彌漫到整個車廂,榮铮還是聞到了夾在其中的煙味,帶着木質調的駱駝藍。不像是他會抽的煙,榮铮下了結論。
何堯青被抱進了榮铮在申城的住所,是位處市中心的一間大平層。寬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城市燈火,何堯青陷進了沙發中,睡得并不安穩。
榮铮将上衣脫掉,看見倒在沙發上的何堯青,衣領半開,露出凹陷的鎖骨。若隐若現的如同瓷器上暈開的青花,清冷中帶着隐晦的張力。偶爾喉結的滾動,牽引着頸間筋脈的起伏,因為酒精泛起的微紅,顯得整個人淩厲而又脆弱。
“何堯青......”
“嗯......”
榮铮柔聲說道:“起來洗個澡再睡。”
何堯青被扶起來,眼睛半眯着看着對方,他擡手揉了揉腦袋,被榮铮攙扶着進了浴室。
第二天的何堯青依舊和小徐一起,去見了其他三位投資商,除了一個說自己可以考慮以外,其他兩個都不留情面的拒絕了。意料之中的結果,不過有兩家願意投資,還是超出了何堯青的預期的。
最後一個老闆的見面時間定在下午四點,見完面之後的何堯青和徐銘澤站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何堯青擡眼看見旁邊有一家便利店,便說要去買水。
拿好水的何堯青站在付款的櫃台前,看着上面擺放着顔色各異的小盒子,鬼使神差的拿了一個。
小徐正在打車,今天是工作日,外地牌照不能進市區。所以兩人現在準備打車回去,徐銘澤接過礦泉水問道:“兩家投資商也不錯,等我們回去後整理一下文件,就可以和他們談具體的細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