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就難免被打量一番。
他看起來一身江湖打扮,風塵仆仆,一看就是外地趕來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
在這一群衣服比臉蛋子都平整的客人之中,顯得格外紮眼。
雀不飛靠在座位上,朝着一旁的姑娘道:“來一壺西風醉!”
他故意将聲音壓低了一些。
空桑快步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壺酒。
她的視線落在那刀客身上,渾身上下一身黑,頭上還帶這個醜啦吧唧的鬥笠,臉藏在下面。
她第一時間是感覺到了警覺,試探性地将那酒壺落在桌案上,輕聲:“酒來了,客人還要些什麼?”
刀客壓低聲音道:“咳咳,你給我唱首曲兒罷。”
空桑狐疑地盯着他,便道:“奴家唱曲兒要去隔間,而且需要三十根金錠。”
雀不飛心頭一顫,驚聲道:“媽呀!你們現在是真黑心了?!”
一時之間情緒太過激動,忘記壓低聲音。
這刀客一擡頭,空桑就看見了他的臉,一下子嗤笑一聲:“樓主,你這是哈哈哈哈哈……”
雀不飛知道自己有些灰頭土臉的,這一路上盤纏早就用完了,露宿在外,估計都曬黑了好幾個度。
“你們現在這價格是越來越黑了。”雀不飛壓低聲音道。
空桑咯咯直笑:“這幫人人傻錢多,阮桃姐姐定下的價格,他們才不嫌貴。”
“再說了,這不都是給樓主賺的嗎?”
雀不飛回過味來,道:“也是,賺死他丫的,這幫死資本家。”
空桑沒聽明白他嘀咕什麼呢,但她們樓主向來會突然胡言亂語,蝶魂姐說了,樓主這是娘胎裡帶的癔症,不要大驚小怪。
于是,空桑便道:“樓主,我先帶你回樓裡清洗一番。”
雀不飛連忙點頭,跟在空桑的後面,順着小路來到了真正的彈指樓内部。
這彈指樓表面上是個雅興酒樓,實則内部是一個江湖信息收錄閣,并且會用從富豪官宦那邊搜刮來的油水去貼補貧困地區的百姓,這也是為什麼彈指樓的價格很黑。
一個如玉般的女子,衣衫半露香肩,粉臂白蓮藕。
此時正趴在床榻上,緊繃着背脊。
另外一個女子手中的狼毫筆擦在她的肩頭,有些癢。
潔白的白玉背脊像是一張畫卷,火光茁然,襯得那白玉有些斑駁的美。
鮮豔的丹青将她被幾張猙獰的疤痕遮蔽,最後變成一朵又一朵盛開的桃花。
蝶魂輕輕笑了笑:“已經這麼多次了,姐姐還是這麼敏感。”
“好了,在這裡晾一會兒就可以穿衣了。”
阮桃嗯了一聲:“麻煩你了。”
蝶魂垂眸看着女人背上的畫,手掌落在那纖細的腰肢上,恰到好處,一隻手就可以掐住。
“姐姐怎麼突然跟我客套起來了?”
蝶魂似乎靠得有些近,阮桃能感覺到一陣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背脊上,不由地打了個顫。
“我是真的感謝小蝶。”
“小蝶知道。”
勁裝女人常年練武,手掌之上有一層厚繭,摩擦在她腰肢的時候,就像是小貓的舌頭輕舔,沙沙癢癢。
阮桃低哼一聲,似乎有些溫怒:“莫要鬧我……”
那手點到為止,從白玉背脊上抽回來。
“差不多了,姐姐穿衣罷。”
……
雀不飛回到彈指樓内部,就迎面撞見了蝶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門口:“你怎麼又從阮桃房裡出來的。”
那女子卻直接推掌而來,雀不飛作勢化力,兩人交手一二,赤手空拳切磋片刻後就瞬間分開,點到為止。
蝶魂道:“樓主武功有些退步,最近沒有練基本功嗎?”
雀不飛心虛了一下,道:“我最近受傷了,這才沒發揮好。”
蝶魂看了他一眼,丢給他一瓶傷藥:“嗯,盡快恢複。”
說着,便揚長而去。
“樓主回來了!”
“樓主好。”
“樓主這次住多久?”
雀不飛一路上寒暄,快要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累得話也不想說了。
直到一個小鬼頭從他身後摸了過來,他吓得一激靈。
籠玉見吓到他了,便哈哈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飛,你的膽子還是這麼小~”
籠玉個子比較小巧,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臉上有一對符文畫在眼下,很符合志怪小說裡記載的巫女形象。
籠玉湊上來打量被吓得魂飛魄散的雀不飛,哎呀一聲:“哎呀……你這一年過去,怎麼黑了兩個度啊?皮膚也變得好差……你這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說着,她掏出一個小巧的陶瓷罐子遞給他:“正巧,我這邊剛剛研制出來的玉容膏,保準七天之後你就能白回去。”
雀不飛立馬躲避了一下。
他一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