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見突襲落空,反手倒轉刃口橫削,楊柯鬓邊青絲應聲而斷,她來不及躲閃,在刀刃重新襲來之際,竟合身撞入刺客懷中。他被這不要命的沖勢帶得連退三步,後腰猛地撞上車轅,腰肢被厲聲折斷,悶哼一聲,揚起手中的斷刃順勢往懷間狠狠紮去。
“噗!” 短刀深深刺入楊柯的肩胛,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衫。
伯喻聞聲回頭,雙眼瞬間被怒火充斥,一個旋身搶至車前,五指如鐵鉗扣住刺客腕骨,往車轅猛地一磕,刺客骨頭應聲碎裂。他攬住楊柯腰肢旋身飛踢,足尖正中刺客喉結,将他踹飛出去,路邊橫枝铿然折斷。
“阿柯!” 伯喻抱住緩緩倒下的楊柯,楊柯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雙手無力垂落,長劍掉落在地,“伯喻……别……管……我……” 氣息随着話音減弱,而後雙眼一閉,倒在伯喻懷中。
血珠順着伯喻的手指蜿蜒而下,素白的衣袖霎時浸透成了暗紅色,他的眼眸也随之被染作鮮紅。
一名刺客手持長劍朝着伯喻疾步攻來,眼看着刀鋒逐漸逼近,斜刺裡忽然閃過一道銀光,刺客喉間立時迸出鮮血,旋即仰天而倒。
“竟然殺到大夏的京城來了,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些。”林骞手握銀鞭,翩然立于刺客屍體前。
十餘名逍遙居弟子如鹞鷹掠地,三人一組結成鐵網,短刃貼地橫掃,幾十名刺客足踝立時血霧噴湧,哀嚎聲一片。
伯喻撕開衣擺纏緊楊柯背上刀傷,忽覺腦後腥風撲至。
未及轉身,林骞已騰空翻過他頭頂,銀鞭絞住刺客長刀,順勢一帶,鞭梢倒卷纏住刺客脖頸,竟将其淩空甩出,脊椎砸向石牆,“咔嗒”一聲,脆骨斷裂,隻聽林骞冷冷道:“不自量力。”
逍遙居衆人此時已收攏戰圈,四名弟子扯開漁網般的鐵鍊陣,鍊頭鐵錐專取刺客膝窩,頃刻間,黑衣盡數應聲栽倒。
“逍遙居來遲!”林骞幾步奔向伯喻,看着他懷中蒼白的楊柯,從袖中掏出青玉匣,指尖挑出朱紅藥丸遞了過去,“先服下十灰散,能止住她的血。”
伯喻接過藥丸,塞入楊柯齒間:“多謝逍遙居出手相救。”
“解救大夏皇子,是逍遙居的職責。不過,今日倒并非是我的意思。”林骞頓了頓,“他早早便命人潛伏在王府附近,保護殿下的安危。”
伯喻神色一凝,旋即淺笑道:“多謝。”
“不必不必,倒是拜托伯喻幫忙隐瞞些,”林骞的目光落向雙眸緊閉的楊柯,“若是讓他知曉了小柯的傷勢,恐怕我們就沒好日子過了。”
宣王府内,楊柯已然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穩,隻是臉上的血色褪去,唯餘一張素淨的小臉露在外邊。
伯喻靜坐在床前,望着楊柯的睡顔,眼中一潭柔波蕩漾着憂思。
芮伊推門進來:“公子,有新消息了。”她從懷中探出一個香囊,素絹上用月白絲線勾出一輪彎月,月下蘭草與白芷交纏生長。
見伯喻眸中疑惑,她接着道,“是柳無暇。”
伯喻聽言一震,随後沉聲道:“通知閣主了嗎?”
“閣主已經看過。上面所指的身份,與我們這些年收集的線索完全相符,并非虛假。”
“好。”他接過香囊,放入袖中,“今日這批刺客是什麼身份,确定是賽罕指派?”
芮伊點頭:“除了他,沒有别人了。他知道了賽比海的消息,怒火中燒,揚言要滅了影刃閣,更要将公子趕盡殺絕。”目光落到床榻上的楊柯,歎了口氣,“可憐楊姑娘跟着影刃閣受罪。”
伯喻凝聲道:“此事罪過在我。我不該輕易帶她出來。”
芮伊寬慰道:“公子莫要自責,我瞧楊姑娘身體強健,雖受了刀傷,所幸搶救及時,過幾個時辰她便又是活蹦亂跳了。”
伯喻臉上的戚容并未随着芮伊的話語稍減:“那刀若是未斷,恐怕就不是今日這番局面。”
“也許是老天保佑,楊姑娘福大命大。公子莫要擔心,等我們解決了眼前要務,賽罕也就沒機會再作威作福了。”她頓了頓,“不過,逍遙居那邊……”
伯喻沉吟道:“他們隻是來探我的意思。劉生的事還未解決,先不要輕舉妄動。穩住他們,以免橫生枝節。”
芮伊遲疑道:“據線人消息,逍遙居并不知曉我們的目的。公子身份特殊,恐怕……即便影刃閣不做什麼,他們也會橫加阻攔。”
伯喻柔聲道:“不必擔心,這幾日我會去跟逍遙居協商。”
芮伊微微欠身:“有勞公子了。”
伯喻點了點頭:“你先去忙吧。”
“是。”芮伊退了出去。
伯喻側首向立在一旁的堯光吩咐道:“堯光,先帶阿柯回淩薇苑,命大夫前去檢查一番。”他停頓了一分,又叫住堯光,“且慢,切記此事不要聲張。”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