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潇大步走到殷棠酥身旁,低沉的聲音,透着關切問:“你沒事吧?”
殷棠酥氣若遊絲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殷棠酥撐着纖瘦的身軀欲要站起身向慕晚潇請安,卻又被風吹倒般重新跌坐在椅子上……殷棠酥這般弱柳扶風的嬌弱模樣,與面對落薰時候的咄咄逼人簡直判若兩人。
落薰不禁笑了,還笑出了聲。
慕晚潇與殷棠酥一同轉頭,疑惑地看向落薰。
慕晚潇陰着臉問:“為何突然發笑?”
殷棠酥語氣柔弱地搶先回答:“方才,我與落薰姑娘說了一會兒話……許是我說錯了什麼,惹得落薰姑娘不高興,所以落薰姑娘才會動手的……還請王爺不要責怪她。”
說着。
殷棠酥抽抽搭搭地哭了一個梨花帶淚。
慕晚潇用責備的眼神看向落薰,壓着聲音問:“你當真對棠酥動手了?”
落薰張嘴……
殷棠酥抽泣着搶話:“我猜,落薰姑娘應該不是故意的……不,落薰姑娘一定不是故意的……王爺就不要再追究了。”
慕晚潇看向殷棠酥,“可要傳大夫?”
殷棠酥擡起朦胧淚眼,“不必了。我多坐一會兒就好了。”
慕晚潇看向落薰,“還不快向棠酥郡主道歉?”
落薰又再張嘴……
殷棠酥哽咽着搶話,“不必道歉。我沒有生落薰姑娘的氣。我明白,我突然回來,落薰姑娘心中多少有些不悅。落薰姑娘不過是沖我撒撒氣罷了,就随她去吧……”
“輪到我說話了嗎?!”
落薰誇張地舉着手,跳起身。
殷棠酥與慕晚潇明顯吓得一怔。
一怔過後。
慕晚潇偷偷地勾了勾嘴角,大概是偷笑了一下。
殷棠酥很快就回過神來,又再柔柔弱弱地搶話:“落薰姑娘生氣,也是人之常情……”
“我沒有生氣!”
落薰中氣十足地打斷殷棠酥的茶言茶語,“在我見到棠酥郡主之前,我還擔心棠酥郡主是跟小白兔一樣單純可愛的小美人兒!如真那般,我絕對會因為我突然成為王爺的侍妾,而對棠酥郡主感到羞悔的!幸虧!不是!棠酥郡主不是單純可愛的小美人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薰叉着腰,揚天大笑。
殷棠酥的臉龐,被落薰笑得逐漸青綠。
大笑過後。
落薰笑說:“我真的很高興!我很高興殷棠酥郡主是‘這樣的人’!”
殷棠酥暗自咬了咬牙,一臉可憐地說:“我知道我突然回來,落薰姑娘心中定然會不暢快……”
“不暢快肯定有的!”落薰高聲打斷殷棠酥的話。
落薰靈機一動,可憐兮兮地跑到慕晚潇跟前,把手腕的淤青遞給慕晚潇看,“王爺,你看!不是我推了她,是她死命捏住我的手不放!你看看,我都被她捏疼了!我的手這麼疼,心中當然‘不暢快’了!”
慕晚潇皺眉看着落薰的手腕,手指輕撫了撫她,眼中滿是心疼。
殷棠酥的一顆心像被按進了醋壇子般陣陣酸痛,語氣卻更加柔弱:“我真希望,我有那麼大的力氣……可惜……我這孱弱的身體……”
“孱弱?!你看看你,紅粉菲菲的,氣色多好啊!說我孱弱還差不多呢!”落薰也更加可憐兮兮地看向慕晚潇,拉住慕晚潇的手臂,對慕晚潇撒嬌道:“第一,我沒有推她。第二,我沒有說咄咄逼人的話。第三……我的手真的好疼哦,王爺也不心疼心疼人家!”
慕晚潇忍住笑意,“你要我如何心疼你?”
落薰攤大手掌說:“給我錢。”
慕晚潇疑惑皺眉,“錢?”
落薰掃了殷棠酥一眼——殷棠酥本就紅粉菲菲的臉龐,此刻氣得紅彤彤。
落薰回目看着慕晚潇,說:“方才,棠酥郡主給我錢,讓我離開王爺……我拒絕了。我錯過了棠酥郡主的一筆大錢,現在,當然要王爺彌補我的損失了。”
殷棠酥搖頭否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對落薰姑娘說過那樣的話……”
殷棠酥眼角的淚珠配合着她的話,一滴滴地滾落。
殷棠酥可憐楚楚地說:“落薰姑娘為何要這般誣蔑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要這樣……”
落薰對殷棠酥的眼淚視而不見,直接伸手探向慕晚潇的腰帶……
慕晚潇按住落薰的手,臉龐似乎微微發紅,低聲道:“還有外人在,你要幹什麼?”
外人?
殷棠酥的眼淚猛然凝固。
落薰踮起腳尖,在慕晚潇的耳邊、用殷棠酥能夠聽見的聲音,暧昧地說:“放心吧,侍寝是晚上的事情。我現在……隻是想要拿點錢。”
說時遲,那時快。
落薰小手一摸,就把慕晚潇腰帶裡面的錢袋摸到手。
慕晚潇無奈地搖了搖頭。
落薰掂了掂錢袋,笑着對慕晚潇說:“今天就先給我這些吧!我猜……王爺跟棠酥郡主還有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落薰一個潇灑的轉身就往外走……
慕晚潇叫住落薰:“你要去哪裡?”
落薰頭也不回,唯隻舉起錢袋揮了揮,敷衍地回答:“我要把錢花光,然後……回娘家!”
慕晚潇臉色一沉,“你要回沉魚落雁?”
落薰背對慕晚潇、卻也感受到他追逐的目光,搖頭晃腦地說:“是的,我就是去沉魚落雁!放心吧……我會回來的!”
慕晚潇看向天涯,示意天涯跟着落薰。
落薰卻一個轉身,遙遙指着慕晚潇的鼻子,義正言辭地說:“不許派人跟着我!”
落薰拉開慕晚潇的錢袋看了一眼,笑了笑,“如果你派人跟着我,我就……把你的十三文錢肉金也花光光!”
落薰掏出十三文錢中的其中一文錢,嘚瑟地威脅慕晚潇。
慕晚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不知道該笑還是氣地、在原地搖頭失笑,實在拿落薰沒有辦法。
落薰沖慕晚潇吐了吐舌頭。
慕晚潇隻能說:“記住,不能把我的十三文錢花了。”
落薰朝慕晚潇做了一個鬼臉,潇灑地轉身,掂着錢袋,哼着小曲,小跳步地走出王爺府。
走出王爺府。
落薰慢慢停下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腦海不斷浮現慕晚潇與殷棠酥二人單獨相處的畫面……
那些畫面,如同尖刀,割疼她的腦袋,哽在心頭的酸楚之物更會讓她透不過氣來。
但是。
如果她不暫時離開王爺府,她就要親眼看着慕晚潇與殷棠酥在一起……王爺與準王妃視若無人地卿卿我我……落薰心如刀割,不敢細想。
不敢細想,那就不要再想!
落薰用力晃了晃腦袋,想要把腦袋裡面的尖刀晃走;她仰面朝天盡力呼了一口氣,想要把哽在心頭的酸楚呼出體外。
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