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潇走進鸾鳳宮。

心情沉重。

就連腳步都是沉重的。

“王爺！”

殷棠酥一看見慕晚潇便雙腮紅似火，笑靥如花地站起身，用濃情蜜意的眼神迎接慕晚潇。

慕晚潇走到容鸢與殷棠酥跟前，向容鸢拱了拱手。

殷棠酥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躍動着激動與喜悅，迫不及待地問：“大王已經下旨賜婚了嗎？日子定在哪日？”

殷棠酥說完，羞澀地垂下眼簾。

慕晚潇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賜婚一事，容後再議。”

殷棠酥被蜜蜂蜇了般猛然提起眼眸，語氣不悅：“有什麼事情，比王爺的親事更重要？”

在殷棠酥心目中，世上絕對沒有任何事情比她嫁給慕晚潇更重要。

慕晚潇心煩意亂、無心與殷棠酥解釋，徑直看向容鸢。

容鸢接住慕晚潇的視線，淡然一笑。

慕晚潇暗自吸了一口氣，“汐惜在哪裡？”

容鸢莞爾一笑，“汐惜與落薰在後院喂兔子。王爺有事找汐惜？”

慕晚潇沉重地點了點頭。

容鸢移目看向身旁的姑姑，“去後院，把汐惜叫來。”

姑姑領命。

容鸢讓慕晚潇落座。

慕晚潇卻搖了搖頭，繼續站着。

很快。

慕汐惜與落薰一同走進來。

慕汐惜小跑着走向慕晚潇，滿臉純真地笑着問：“王叔叔找我？”

落薰跟在慕汐惜身後，看着慕晚潇緊皺的眉頭與沉重的臉龐，一種不祥之感撲面而來……她屏住呼吸，釘在原地。

慕晚潇暗自呼了一口大氣，稍稍躬下身，就着慕汐惜的身高平視慕汐惜，擡手，滿是不舍與憐惜地摸了摸慕汐惜的腦袋，低沉着聲音說：“時間過得真快，汐惜已經長這麼大了。”

慕汐惜眯着眼睛笑，笑出快樂無憂的聲音，“我再過幾個月就十七了。”

慕晚潇實在不忍心。

但是……

慕晚潇用力抿了抿嘴，撇過眼不敢再看慕汐惜單純美好的臉龐，扭頭看向容鸢。

向來溫婉從容的容鸢，竟然無由來地沉郁了眼眸，甚至開始臉色泛白……

容鸢左手握緊了右手，柔聲問道：“王爺有什麼話要說嗎？”

慕晚潇暗自呼了一口氣，狠下心腸道：“北疆長勝君派手下來到大王面前，說是……要與南域和親。”

容鸢總是紅潤的嘴唇完全沒了血色，“長勝君要的是……”

容鸢抽着氣，移目看向一臉懵懂的慕汐惜。

一滴眼淚，從容鸢絕美的臉龐滑下。

“娘親為何哭了？”慕汐惜趕忙跑到容鸢身旁，心疼地為容鸢拭淚。

落薰猛然回過神來，一手拉住慕晚潇，“長勝君要的不是慕苑澄嗎？！”

慕晚潇搖了搖頭，“稜蒙炎一開始說要苑澄，其實是長勝君有意捉弄我們。長勝君心目中的和親人選，一直都是汐惜。”

“啊！！”落薰雙手捂住臉龐，不知所措地低叫着來回踱步。

慕汐惜看了看落淚的容鸢，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落薰……最後看向慕晚潇，不解地問：“我要去北疆和親？”

慕晚潇不敢再看慕汐惜眼中的美好與單純，閉上眼，很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慕汐惜的聲音還是那般稚氣，“可是……北疆實在太遠了……我舍不得娘親，舍不得父王，也舍不得王叔叔和落薰姐姐。”

落薰沖上前，一把抱住慕汐惜。

一片死寂。

落薰突然看向不發一聲的容鸢：“容妃娘娘！大王那般疼愛你！隻要你去求大王，大王一定會想盡辦法救汐惜的！汐惜終究是你與大王的女兒，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

容鸢被落薰吓到般怔了一怔，最終，卻無能為力地搖了搖頭，美麗的眼眸滿是傷痛。

落薰被容鸢的搖頭點燃了。

她放開慕汐惜，直視容鸢，激動地說：“汐惜從小受盡姜王後等人的欺負！容妃娘娘深受大王寵愛，卻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兒，隻知道把她關在鸾鳳宮裡面……容妃娘娘，難道你就不心疼汐惜嗎？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汐惜前往北疆嗎？北疆長勝君兇殘恐怖，汐惜卻純如白兔……汐惜一定會死在北疆的！”

死？

慕汐惜愣了一愣，終于懂得容鸢為何落淚、落薰為何激動了。

容鸢的臉龐爬滿無聲的眼淚，始終一言不發。

慕晚潇上前拉住落薰，低聲在落薰的耳邊說：“不要再逼容妃了。”

落薰仍死死盯着容鸢，“容妃娘娘，請你去求求大王，求求你們放汐惜一條生路吧！”

“落薰！”慕晚潇雙手抓住落薰的雙臂，逼迫落薰看他，“如果容妃可以救汐惜，容妃一定會盡力去救的。但是……”

“但是什麼？”落薰雙手抓住慕晚潇的衣襟，踮起腳尖，眼眸充血地逼視慕晚潇，“她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不可以！”

“如果她可以……”慕晚潇的聲音沉重如山，“二十年前……她就不會被送出封陵城，獻給北疆長勝君了。”

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倒下。

落薰因為憤怒而發滾發燙的身體驟然冷如冰霜，皮膚底下仿佛有成千上萬的冰蟲子在啃咬着她。

……

……

亂世紛争。

以慕南飛為首的勢力占領南方，建立南域。

以焦虞長勝為首的勢力打下北方，謂之北疆。

南域與北疆旗鼓相當，地處交界的淨族成為天下的最後一塊肥肉。

淨族多番考慮，最終決定向南域王慕南飛投誠，并且将淨族首領的女兒花莼獻給慕南飛，以表忠誠。

彼時。

花莼剛滿十四，已經出落成容貌傾城的絕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