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埃維莉娜會開心。但顯然他猜錯了。
愛德華困惑地皺了皺眉,她的樣子何止是不高興,簡直稱得上憤怒。血液在她白皙剔透的皮膚下急速流動,她的臉頰呈現出一種透亮的粉紅色,潔白的牙齒更是咬住了飽滿的下嘴唇。
他的身體裡忽然産生了一種奇怪、陌生的沖動。他想用手捧住埃維莉娜的臉,将自己冰冷的、大理石一樣堅硬的皮膚貼在她溫暖的臉頰上,輕輕的用指尖觸摸、感受她柔軟的嘴唇。
他幻想着那種感覺,腦海中的埃維莉娜突然推開了他的手,她的表情嫌惡,像是身上沾到了令她無比讨厭的東西。
他的理智回到了原位,愛德華微微垂下眼睛,凝視着自己冰冷、堅硬、非人類的雙手。他握緊了拳頭。哦,它們還力大無窮,哪怕埃維莉娜用盡全身力氣也撼動不了半分。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推得開他。他自暴自棄地想。
他該遠離她。她需要的保護者永遠不會是他。可在福克斯這個陰雨連綿的小鎮裡,會有誰真心實意地關心她呢?
“該死的!”
一聲很輕的、低語一般的咒罵打斷了愛德華的自我掙紮。
他的視線落在埃維莉娜緊皺的眉頭上,“你還好嗎?”
埃維莉娜擡起頭瞪着眼前這個帶給她災難性消息的家夥,語氣十分不耐煩,“你覺得呢!”
她的咒語失效了!和食屍鬼一戰幾乎耗盡了她身體裡所有的魔力,現在過了半年,她隻恢複了正常狀态的一半,但咒語符号這種毫無危害性的小把戲,她小學一年級時就已經熟練運用了。這意味她的巫術衰退了。
前幾天她才舉行過一個儀式,很明顯,她的恢複趕不上消耗的速度,福克斯過多的雨水也克制了她。兩個不幸組合成一個噩耗。
也許她真的該去找埃阿斯,裝出低頭認錯的樣子,等魔力恢複後再原形畢露。
埃維莉娜思考着這個可能性,埃阿斯隻有她一個孫女,他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當然,除非他看穿了她的謊話。畢竟埃阿斯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過,每次她說謊時,他都能從空氣中聞到謊言的味道。
行不通。
她認清現實,郁悶地歎了一口氣,終于有空閑注意别的,她發現愛德華·卡倫一直在盯着她。眉頭還是皺的。
“你就不能讓你的眉毛松口氣嗎?”她不滿地撅起嘴唇,“它們可太忙了。”
愛德華愣了下,擡起手将蒼白的指尖抵在左邊的眉毛上,好奇道,“我的眉毛有什麼問題嗎?”
埃維莉娜看着他的表情,他像被一道無解的數學題難倒了,顯然完全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看來朝她皺眉頭是他的愛好。
她不爽的從貨架上拿下一袋巧克力牛奶,沒有看生産日期,直接扔進購物籃裡。然後便提着購物籃準備繞過他,繼續采購東西。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愛德華攔住她。
埃維莉娜不去看他,而是生氣地盯着購物籃裡的牛奶瓶子上面的藍色商标,“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想。”
愛德華克制着眉毛部位的肌肉運動,這很難,他沉思了近半秒鐘,洩氣道,“是你先問的我。”
埃維莉娜迅速擡起了頭,“所以我就要給你答案?”
“理論上是。”愛德華點了下頭。
“理論。”埃維莉娜嘲諷地笑了聲,飲食、車速、現在連交談都有要求,“你的規矩還真多。”
愛德華并不覺得被冒犯,他微微低下頭,深邃的眼睛注視着埃維莉娜的雙眼,聲音中透着一種誘惑力,“那你準備好告訴我了嗎?”
埃維莉娜看着他長長的睫毛下的黑色眼睛,太陽在夜晚升起了,蓬松、柔軟的光線照得她的臉暖烘烘的。
她不自然地錯開了視線,看到了一樣不該屬于這裡的東西。
一片杉樹的葉子。
她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