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桉啞口無言,好半晌,才略帶心虛道:“我沒有躲着你。”
賀長澤哼笑一聲。
還說沒有躲着他?
已經是年末了,各家都在準備休春節假。按道理,這個時候大多數項目都會暫停,等待節後再開工。可就這麼巧,她的工作室忽然活多了起來,多到她甚至不得不早出晚歸地加班。
她到底是真的太忙了,還是為了避開跟他見面?
她有做播音早功的習慣。以往她做早功都會到健身房,結束早功後順便慢跑鍛煉。可最近這幾天,她幹脆就不踏足健身房了。
他們最近這段時間有了默契,到飯點一般會一起吃飯。可最近每逢飯點,她總有各種各樣的事。
一會兒是林克然約她讨論項目,一會兒是她跟誰誰誰說好了要一起吃飯……總之,來不了了。
她臨睡前習慣到樓下接一杯溫水,好防備夜裡口渴。以往她都是大大咧咧開了房門就到樓下來,可自那晚後,她每次到樓下都跟踏入了敵營似的,恨不能當個隐形人才好。
在家裡,她似乎再也沒穿過寬松的睡衣到處晃了,每次都得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才行……
……
這麼多細節,還說不是在躲他?
他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把她吓跑了。
盛桉聽着賀長澤一條條數落她的“罪狀”,隻覺得十分尴尬。
她之前還以為,賀長澤是因為過于體貼,才把一些事做得很隐蔽,結果……原來是因為她的态度過于回避了,他才不得不小心的嗎?
虧她還以為自己“太平盛世”的面具戴得挺好。
她的演技竟然退化得這麼厲害嗎?
賀長澤其實并不是真的在指責盛桉,而是想博她的同情。
他漸漸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那麼笃定她最終一定會選他。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患得患失。
不過半個月而已,他就有點忍受不了了。
擅長當鴕鳥的人,往往有一種可怕的“随遇而安”的韌性。
他怕她躲着躲着,有朝一日就躲上了瘾,發現沒了他好像也挺習慣……
那他怎麼辦?
好不容易把人養熟一點,可不能一不小心就溜到别人家的池子裡了。
賀長澤問她:“盛桉,你是從此讨厭我了嗎?”
這話說得未免也太重了。
盛桉惴惴不安:“沒有沒有。”
她确實不讨厭賀長澤,她隻是……她隻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她又不瞎,看得到賀長澤對她的好。
可她心裡還有另外一道影子。
她能怎麼辦呢?
賀長澤問她道:“那麼,你是怕我自作多情?”
這又從何說起?
賀長澤道:“你怕你隻是給了我一點點回應,我就會因此誤會,覺得你是答應了我,進而得寸進尺,要求更多……
“怕這樣的‘自作多情’。”
賀長澤跟她保證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是個擅于腦補并自我感動的人,不會在你沒點頭之前就賴上你的。”
盛桉聞言,忍不住在心裡小聲嘀咕。
他剛才……多少也算是要賴上她,要她負責吧?
她歎道:“你真的誤會了。”
賀長澤沒緊追不放,而是問她道:“之前我們都同意要先把那件事擱置。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你有想過要怎麼處理我們的關系嗎?
“你不用有任何顧慮,就隻是直說就好。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盛桉咬着唇糾結半晌,自暴自棄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既覺得可以信任他,又覺得應該遠離他。
哪有這樣的呢?
盛桉長長地歎氣。
賀長澤反倒笑了:“既然這樣,那你就什麼也别想,什麼也不用糾結,隻需要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
“假如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你直接跟我說。除此之外,你不用擔心任何事,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就隻是……别躲着我。”
賀長澤說着,轉頭看向盛桉,眼神裡有着明亮的色彩。
他道:“盛桉,你可以試着相信我、依靠我。”
他起身下了車。
也是這時候盛桉才發現,原來車子不知何時起竟然停了。
她這一路神思不屬的,連賀長澤下了高速都沒注意到。
這裡是哪裡?
還沒到臨市呢吧?
盛桉在賀長澤的示意下,也下了車。
她很快注意到,賀長澤此刻的“扮相”,有些引人注目。
他人長得高,身材也好,穿着一件深色的風衣,看上去十分有派頭。
這麼有派頭的人,左手抱了一大束花束,右手則随手拎着盛桉的托特包。
奇怪了,她的包什麼時候到他身上了?
盛桉不敢貿然去接花束,隻伸手去夠自己的包:“我自己來就行。”
這包的風格跟他實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