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觀溪扯下她的手,雙頰飛上一抹粉霞,口中猶自辯解:“我沒事,就是想着以後不能老讓五姐姐幫我做吧,我要是什麼都不會,以後在我娘面前露餡了怎麼辦。”
殊不知,她是李氏生出來的,對于這個女兒是什麼性子,有沒有一雙巧手,她豈會不知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忍讓她受苦,饒過她罷了。
“說的也是。”甯錦蘿認同的點點頭,可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手指,觸目驚心,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繡繃道:“你先歇着吃兩塊點心,我幫你繡幾針。”
若是平常,梁觀溪早就津津有味吃起來了,可今天接二連三地不對勁,見甯錦蘿要幫她,忙一把奪過,藏在一邊仿佛是什麼珍寶似的。
不過甯錦蘿還是看見了,隻是不太能認得出繡的是什麼東西,花非花,葉非葉的,幾乎是纏在一起的亂線。
梁觀溪扭扭捏捏道:“不用了,表姐,我自己能繡好的。”
見甯錦蘿眼中露出探究的意味,趕緊穩住心神,“坐下吧表姐。”
她拿起一塊糕點送進口中,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還不忘誇它味道不錯。
甯錦蘿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拙作拿出來給自己看,便也不在強求幫她。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肯示于人前的一處,她十分理解這種心情。
吃着白玉糕,兩人說起話來。
梁觀溪忽然問起昨日在成國公府裡的事。
“表姐,昨日在成國公府沒有發什麼事吧?”
甯錦蘿翻書的手一頓,接着恢複如常,她不想讓梁觀溪擔心,就隐瞞了張雪柳要害她的事,随口回道:“沒什麼事啊。”
“怎麼了?後悔昨日沒去成?”
梁觀溪撇撇嘴,滿不在乎:“這樣的宴會少去一兩次又沒什麼。”
甯錦蘿笑了笑,正想說她不去可惜了,少看一場熱鬧時,李氏身邊的杏蕊進來了,對兩人道:“表姑娘,六姑娘,夫人說今日人齊,晚上要擺家宴,叫你們千萬别忘了。”
梁觀溪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甯錦蘿點頭記下,讓落霞到時提醒她。
杏蕊走了沒多久,甯錦蘿也不便再多呆,便起身離開了。
——
天色一暗,定北候府就點亮了燈籠,整個侯府頓時燈火通明。
晚宴擺在正廳,除去在外的四房一家,定北候府所有人都齊了。
因府中人口多,小輩中年歲小的幾位單獨排了一桌,其他人跟老夫人同桌。
老夫人居上首位置,衆人按次第落座,甯錦蘿姐妹遠來是客,坐在老夫人右手邊,一向坐在老夫人右手邊的梁峥今日位置往下移了兩個。
甯錦宜本來都做好了,結果非要跟甯錦蘿換個位置,原因是她身旁這個表哥看上去一點都不和善,連笑都不笑,可怕得很,還是挨着外祖母安心些。
因此還沖着老夫人撒嬌賣癡,讨她歡心。
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給她不停地夾好吃的。
甯錦蘿偷偷瞟了眼身旁的人,輪廓分明,眉峰突起,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翹起一絲弧度,不苟言笑,面無表情,實在讓人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直覺過于敏銳,甯錦蘿沒看多久,就被他逮個正着,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深邃讓人探不到底。
甯錦蘿展顔一笑,淡定移開視線,實則心裡吓一撲通,久久不能平靜。
梁明德見衆人都已落座,咳了一嗓子,聲威巨大,廳裡瞬時安靜下來。
梁明德道:“今日家宴,是為了給阿蘿和阿宜兩個接風洗塵的,你們兩個不遠千裡而來,一路上辛苦了,前些日子我公務纏身,分身乏術,少有時間在府裡,阿蘿可别怪大舅舅不疼你們,不跟你們相見。”
甯錦蘿道:“大舅舅一心為國為民,鞠躬盡瘁,阿蘿豈會因此小事而不明事理。”
梁明德爽朗大笑:“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來人,把我準備的禮物拿過來。”
立馬就有人捧着一個匣子上前。
在梁明德的示意下,甯錦蘿打開一看,是一把戴在臂上的小弓弩。
甯錦蘿神色驚訝,這把弓弩十分精巧,隻是在她手中沒有用武之地,不過她還是萬分感激地收下。
“多謝大舅舅。”
梁明德道:“知道你不會用,就讓峥兒有空時教你吧,以後拿來防身也是好的。”
甯錦蘿:“……那就麻煩二表弟了。”
梁峥飲盡杯中酒,手指攥緊酒杯,語氣淡定:“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