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錦蘿适時插話:“這綠牡丹确實是觀溪妹妹的,還是那日在永慶王府,永慶王妃賞賜的,因觀溪妹妹不擅長打理,這才交給我養護。”
“哎呀,這花枝怎麼斷了。”甯錦蘿臉色驚訝,發現一根花枝下垂,便擠上前将花枝撥起,試圖讓它立起來,“怎麼會這樣,剛才還好好的,要是永慶王妃知道綠牡丹被人摧殘,會不會責怪啊。”
衆人瞬間都看向梁芸汐。
梁芸汐略有慌亂道:“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的錯,我也隻是輕輕一碰,誰知道它那麼脆弱一碰就斷了,你們别想怪在我頭上。”
梁觀溪冷哼道:“誰知道?你現在知道推卸責任了,你不碰,它會自己無緣無故斷掉?”
“這可是永慶王妃賜的,整個京城也不超過三株,稀世名品,在外面随便一朵花也要上百兩的銀錢,何況這根花枝上有好幾個花苞,你說說這該值多少錢?”
梁芸汐一口咬定:“你胡說,牡丹而已,哪會如此之貴?你們就是在诓我。”
梁沐晴神色焦急,拉了下她,示意她冷靜,“八姐姐,你少說幾句吧,剛才我勸你别動别動,你非不聽,這下好了,綠牡丹本來就世間罕見,更可況是王妃賞賜,更是有價無市,還是想想怎麼讓六姐姐别追究這件事為好。”
梁芸汐臉上猶有不甘心,“我怎麼會知道這盆花還大有來頭,如果不想讓人碰,就該藏起來。”
梁沐晴内心無奈,深歎了一口氣,心中忍不住想:她就不能消停些。
奈何她是自己的雙生姐姐,不能看着不管,否則回去爹娘也會說她為何不多加勸導。
她上前一步,将梁芸汐拉緻一旁,滿臉歉意對梁觀溪道:“六姐姐,我替八姐姐對你說聲抱歉,八姐姐并不是有意要将花枝弄斷的,還請不要将此事鬧大,無論用什麼法子補救盡快吩咐就是。”
梁觀溪臉色緩和了下來,其實對梁芸汐她并沒什麼惡意,隻是看不慣她驕縱跋扈慣了,這才誇大其詞要想吓吓她,好讓她知道輕重。
“既然九妹妹開口了,便給你一個面子,此事我就不追究了,還望八妹妹吸取教訓,管好自己的手。”
“多謝六姐姐。”梁沐晴暗暗松了口氣,連連道謝。
梁芸汐臉色通紅,神色屈辱,眼中包着一包淚,緊咬住嘴唇,強忍着不流下來。
待周圍人漸漸散去,梁芸汐再也忍不住,眼淚“唰唰”往下流,眼底透露出屈辱和不甘。
望着那盆嬌豔欲滴的牡丹,梁芸汐眼神恨恨,轉身便離開了海棠院。
見狀,梁觀溪哼笑一聲,略顯得意,招呼大家别理她,繼續品茶。
甯錦蘿眉心微蹙,總歸不過十來歲小孩之間的口角,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落霞準備的酒釀入口清爽,香甜可口,美景如畫,衆人興緻盎然,竟都貪杯了,一個個都臉頰绯紅,滿眼朦胧。
吩咐丫環将幾位一一送回,看着空無一人,杯盤狼藉的院子,甯錦蘿揉了揉略微發暈的額頭,搖搖晃晃走了幾步,索性就在樹下的躺椅上歇了會,不料竟睡着了。
東風拂過樹梢,帶起海棠簌簌,紛紛飄零,不一會兒滿地皆鋪錦繡,連帶着躺在榻上的人兒,身上落滿了花瓣,引人奪目。
落霞将梁觀溪送回她的院子後,便被李氏身旁的丫環叫住,讓她給甯錦蘿帶話,說明日安國公夫人邀請衆人過府聽戲,讓她提前準備。
落霞自然不敢誤了姑娘的事,便一路小跑回來,告知自家姑娘,在門口正好碰上二少爺神色冷淡,面無表情從院子裡出來。
落霞下意識停下腳步,立在道旁低頭行禮,心裡卻怦怦狂跳,這個二少爺冷面冷情,瞧着有些吓人。
梁峥在她面前停下,落霞不由自主提起心來,就聽見頭頂傳來聲音,低沉透着冷意,“起風了,扶你家姑娘回房去休息。”
“是。”落霞緊張回道。
感覺到他已經走了幾步遠,落霞這才敢大起膽子擡頭看向他的背影。
心中暗自發笑,這梁二少爺瞧着吓人,實際上也甚不細心,連肩上,頭上落了幾片海棠花瓣也未曾發覺。
見人漸漸走遠,一陣風吹來,略有涼意。
想起剛剛梁峥的話,落霞這才清醒似的,跑進院中,将還在樹下睡着的甯錦蘿喚起。
此時她以花作被,同花共眠,被喚醒時睡眼惺忪,酒力仍在,嘴裡咕哝道:“眼皮好重……讓我再睡會兒……”
落霞摸着她的手,竟是微涼,忙将她攙起來,哄着她:“姑娘,我們現在回房,去床上睡啊。”
“五妹妹,六妹妹,再喝一杯……喝……”
聽着甯錦蘿的醉話,落霞哭笑不得,用力将她扶起來,見流雲剛好回來了,忙叫她過來搭把手。
待到甯錦蘿安分地躺在床上,兩人對視一笑,醉酒後的姑娘性子竟活潑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