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學可念過?”胥衡擡手翻了翻書案旁邊的古籍繼續道。
“……”江愁餘雖然不知道蒙學講了啥,但依稀記得這在古代應該是幼兒園水平。
“……那三字經?”胥衡又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從這句話讀出一言難盡。
不過這個江愁餘還是學過的,老實巴交點了點頭。
這次輪到胥衡沉默了。
“少将軍您看我還有救嗎?”江愁餘想了想,還是小聲問道,主要是一直拿沒文化人設她也很有壓力。
“二十年。”胥衡看她一眼。
“二十年就可以出師了嗎?”
“二十年我親自教導你,能與常人無異。”胥衡合上書。
江愁餘:“……”淚目,你侮辱人的水平我歎為觀止。
胥衡收起原先準備研習的經卷,起身去到某一書架前,取出一本遞給江愁餘。
後者看了眼書名,是頗為有名的前朝山野遊記,隻不過聽說原書早已失傳,如今外邊書館裡的都是時人拓印的。
她翻了幾頁,便徹底看進去,書中世界,格外玄妙。
等她從最後一句回過神來,發現坐在前方書案的胥衡早已不在,看了外邊日頭,怕是已至午時,午休時間到。
江愁餘起身,給自己錘了捶腿,坐久了還挺麻的。
将遊記合上,準備回自己院吃飯,才走出屋就看胥衡提着食盒過來,他動了動手,示意自己跟他來。
江愁餘進到書屋旁的暖閣坐下,接過胥衡遞過來的碗筷,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跟龍傲天一同吃飯了。
檀木食盒方擱在案上,便驚起一室食香。胥衡揭開木蓋,飯香直直鑽入鼻端,青瓷蓋沿溢出的熱氣攀着雕花縫隙遊走,蟹粉豆腐羹表面撒的熟蝦籽遇熱迸香,混着熬了許久的高湯。
第二格旋炙豚肉和白玉珍珠湯更是香味四溢,江愁餘喉嚨微動,饞的不行,而對面胥衡臉色都沒變,好似面前隻是粗茶淡飯。
前者佩服并且選擇動筷。
一口下去非常滿足,最後她對于輕竹的廚藝表示感歎。
“輕竹的手藝真是一日千裡。”
誰知對面的胥衡忽的看她,“你說的是你身邊的婢女嗎?”
江愁餘覺得他語氣怪怪的,但也不知曉為何,“如今小廚房都是輕竹管着,也隻有她能做出此等美味。”
胥衡聞言,沒再說話。
等江愁餘用完之後,才開口道:“稍後去書房整理書架,按經史子集歸整。”
江愁餘:…要是我沒記錯,偌大書房得成百上千的數目吧,怕是一歸整就要一下午。
#龍傲天男主莫名奇怪生氣是為什麼#
她仔細想了想,可能是事業不順利吧。
既然胥衡開口,江愁餘隻有照辦,用完膳就去收拾書架。
好在她運氣好,書雖然數目冗多,但之前都是有序放置,她隻用再概括分類。
收拾得差不多了,昨夜沒睡好的江愁餘,眼皮漸漸沉重,不知不覺就靠在書架睡了過去。
胥衡一來就見人腦袋不住耷拉,睡得不太安穩的樣子。
他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看了她半晌,眼見她要倒向旁邊書架,那處全是他收集良久的孤本,才決定攔腰抱起她去到暖閣屏風後的床榻。
眼見着對方一着床,無意識且斷然地抱住被子,臉朝裡面沉沉睡去。
胥衡終于說服自己,璞玉需雕琢,但眼前這位表妹是頑石。
可教不可求果。
……
江愁餘不知道自己熄滅了龍傲天樂為人師的熱情,睡了飽覺,她感到十分心曠神怡,現在都可以再去收拾古籍一百遍。
胥衡不見人影,眼見日暮,江愁餘決定自己給自己放學,慢慢悠悠成功散步回到自己小院。
她都想誇自己的記憶力,隻一遍就記住了路線。
輕竹進來問她晚膳想用什麼,她午膳用的多,不太餓。不過想了想,還是出于學生的孝心,麻煩輕竹送碗綠豆湯到胥衡那邊,給生氣的龍傲天消消火,以免後面波及到她。
是的,雖然374号沒有播報好感度,但江愁餘此時已經認為自己的身份成功升級,已經從遠方表妹到學生。
本來想說愛徒,但好像其中水分太多了。
送去胥衡院子的綠豆湯他收下了,但剩下的幾日都沒有露面,江愁餘還是每日過去學習,自己一人霸占書房,感覺很好,第二日拿了軟墊,第三日搬了躺椅……
總之非常爽,“學習”質量明顯提高,唯一遺憾的就是吃食,輕竹再也沒做出那日程度的佳肴。
感歎歸感歎,飯一點兒也沒少吃。
這日江愁餘照常飯後散步,轉角遇見失蹤多日的胥衡。
他走至她面前,身上有着露水的氣息,仿佛剛從遠地連夜兼程回來。
“有一場好戲,想去看嗎?”他倏地笑了。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不容置喙。
江愁餘低頭看向胥衡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不太想去,但你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啊。
“……去哪兒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前半句本來還問的正常,直到胥衡攬住她腰平地而起。
我勒個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上回聽牆角見張朔雁使了一回,沒想到自己還能蹭上。
風聲淩冽,她耳邊有些聽不清,并且臉刮的生疼,她不自覺往右側了側,臉正好對上胥衡的脖頸,呼吸之間,她眨了眨兩下眼睛,忽然聯想到龍傲天的潔癖,大義凜然地轉頭直面寒風。
直到耳畔的風緩緩停止,江愁餘才緩緩睜開眼,對上胥衡注視她的目光,不再有初見時的寒意,而是平和深邃,她莫名有些臉燙。
“你發絲亂了。”
胥衡一字一頓繼續道。
“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