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臣僵了一下,不服得很:“别得意,這地方可不簡單,就算你比其他人聰明那麼一點也沒什麼用。而且,我可沒有說謊。”
說完,他再不搭理賀枕,快步從十四樓拐了出去。
賀枕也下樓回到房間,樓上哒哒哒的聲音倒是已經消失,轉而是電視上播報着一則新聞。
“4月15日晚上,漁民在秦河下遊進行打撈作業時,發現一具女性屍體,死者手中緊握一枚法式袖扣,疑似死前掙紮時,從兇手身上……”
賀枕怔怔地看着電視,屏幕上正展示着那枚法式袖扣的特寫。
正方形袖扣,橙粉色寶石,側面有雕花。
他猛地拿起茶幾上的袖扣,側面的一半雕花和電視中的另一半正好能拼得上,這明顯是一對!
這袖扣是他在地鐵上撿到的。
幾個小時前,地鐵到站,他正要下車,起身的一瞬間不慎蹭到旁邊青年的手腕,袖扣就是在那時候掉了地。
青年還在熟睡,陽光透過金邊眼鏡照射在白皙的臉頰,看上去恬靜又安逸,簡單的白色襯衫幹淨平整,袖口處有斷線,想來袖扣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賀枕撿起袖扣,拍拍青年的肩膀。
青年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瞳中映照出賀枕的身影。
賀枕還沒來得及說話,地鐵門傳來将要關門的滴滴聲。
眼看車門要關,賀枕一驚,話也顧不上說,拉着行李箱光速沖下地鐵,這枚袖扣被他倉促之間帶了下來。
“喂?我這裡有秦河沉屍案的線索要提供。”在電視的播報聲中,賀枕打起電話。
“……滋……”電話接通了,可裡面并沒有人聲,而是電流一樣的滋滋聲。
“喂?”
“……”還是沒人說話,過了沒多久,電話裡傳出女人陰森的笑聲,“……滋滋……賀……”
賀枕:“賀?”
“……枕……”
賀枕挂斷電話,看向手機屏幕,剛才撥出的号碼變成了空白,而且沒有信号。
就在這時,門把手被人從外面按了下去,咔嗒一聲響。
門沒有開。
空氣沉默了幾秒,門外的人反複按壓門把手,力道不小,咔咔作響。
可視門鈴在這時亮起,映照出門外人的樣子。
戴着金邊眼鏡的青年面無表情,反複開着門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正是地鐵上遇到的那人,他竟然跟過來了!
那人手裡拿着一把三十公分長的直柄細刀,看上去并不友好。
賀枕攥緊袖扣緩步後退,光線似乎暗了下來,明明溫暖的天氣卻吹來一股陰冷的風,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指尖也染上一層潮濕的寒意,絲絲縷縷纏繞上手腕,仿佛化為實質。
不對!這寒意好像并不是錯覺!
賀枕擡起手,絲絲縷縷的黑線從手裡的袖扣蔓延,正在手腕上纏繞。
“是頭發!”
賀枕渾身一哆嗦,将袖扣扔了出去。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女人缥缈的輕笑,大量的頭發從袖扣中延伸而出,纏上他的脖子,窒息感随之而來。
一張煞白浮腫的臉從背後靠在他的頸側,水流從發絲上滴落,一點點浸濕襯衣。
“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肺部的灼燒感和陰冷的水汽纏繞在一起,賀枕用力拉着脖子上的頭發,好不容易從嗓子裡擠出幾句話,努力轉頭想要看清那張臉。
纏着他的明顯不是人,面部浮腫得像個白花花的大汽球,根本看不清容貌,但耳下紅色的小痣,和電視上秦河沉屍案受害者的照片能對得上。
“冤有頭債有主,你的死和我沒關系!這袖扣不是我的!”他拼盡全力指向可視門鈴映照出的人,“是他!”
女鬼顯然沒有溝通的能力,賀枕掙紮之間摔倒在地上,陰濕的發絲纏繞上來,幾乎纏滿身體,無法動彈。
心跳聲震耳欲聾,脖子越來越緊,幾乎無法喘息,女鬼的臉近在眼前,難聞的氣味充斥鼻腔。
眼前越來越模糊,恍惚之際,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着,大量的水濺到他身上,發絲撤離,空氣也重新回到身體中。
閃爍着銀光的直柄窄刀已經貫穿了女鬼的頭顱,女鬼從頭頂開始,化成大量的水消失。
賀枕大口喘着氣,擡頭看向來人:“謝……”
他的話隻說到一半便僵住了,咽了咽口水,硬生生把另一個‘謝’字吞了回去。
戴着金邊眼鏡的青年站起身,蹙眉看了眼那直柄窄刀,上面女鬼留下的水漬正在快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