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歎知道沒有必要藏下去了，便大方地走出來，心裡琢磨着這事應該如何解釋，卻在看見女子面容的瞬間愣住。

怎麼會是枯顔？但感覺上完全不同，難道是容貌相似之人？但這也未免太像了些，甚至連發間的簪子排列都極為相似。

白衣女子不悅皺眉，周身逐漸蔓延出一些冰冷的氣息。

靈歎心道不妙，趕走心中的思緒，就算眼前這個人是枯顔，也不是白狐酒樓裡那個枯顔。她冷靜且恭敬道：“晚輩偶然到此，人生地不熟，原想問路，又怕驚擾二位，隻得跟随至此。”

枯顔聽罷，冷笑一聲，拔下頭上霜白的簪子，化為巨型牢籠，直奔靈歎而去。

靈歎後退一步，小臂處浮出刀刃，斜向上抵擋住牢籠的壓制，又猛地抽身，牢籠狠狠地砸到地上撲了個空。

趁着空隙，靈歎急忙道：“前輩！我真的沒有惡意，來到此處也非我本願！”話說到一半，牢籠又撲上來。事出突然，靈歎幾乎全靠本能反應再次抵住，手臂被震得生疼，身體也開始顫抖。

而牢籠仿佛有生命一樣，微微向前擡起，與刀刃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終是将靈歎吞進腹中。

枯顔厲聲道：“偶然到此？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人類總是愛說這些低劣的謊言。”

說罷，又拔下一根簪子，化為長劍，直刺向靈歎的心口。

靈歎退無可退，隻能靠在冰冷的牢籠上，以兩臂的刀刃勉強絞着枯顔的長劍。眼看長劍距自己越來越近，已經挨到了身子，劃破了一層衣服。

正當靈歎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應對時，長劍、牢籠統統消失不見，靈歎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枯顔則是攥緊回到手上的兩支簪子，看向憑空出現在靈歎身邊的男人。

男子拱手：“枯顔長老，把她交給我處理就好。”

枯顔冷哼一聲，牽起一旁的孩子，繼續向森林深處走去。

靈歎側目，身旁的男人穿着樣式陌生的黑衣，披散的白發間同樣有着狐耳。這不是她的小狐狸嗎？

男人望着遠行的枯顔，輕歎了口氣，轉而對靈歎道：“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枯青，是你的契約魂獸。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我的精神世界虛影——七千多年前的枯榮山。”

靈歎有些懵，魂獸？七千年前？枯榮山？！

“我原以為提升契約隻是會讓你我可以精神溝通而已，沒想到你直接跑到這來了。”枯青無奈笑道，“怎麼樣，曾經的枯顔很兇是吧？沒想到隻是一抹影子也這樣兇狠。”

“我不明白。”靈歎感覺嗓子發緊，一股沒來由的悲傷甚至讓她連呼吸都十分困難，“這和我所見的枯顔完全不一樣。”

“是啊，”枯青笑的有些苦澀，“畢竟已經過了六七千年了，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千冉城，性格也和我記憶中的相去甚遠。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回去吧，你不該在這兒。”

枯青彈了一下靈歎的眉心，她隻覺得眼前一黑，意識便回到了住處，發現自己原來暈倒在靈池邊，而水裡的白狐正看着她，眼神中寫滿了無語。

這時，靈歎的腦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稍有些嚴肅的聲音：“雲天明天一定還會找你，甚至要跟你同去卉靈國，不管他說什麼都别聽别信，明白嗎？”

靈歎稍加辨認意識到這是枯青的聲音，疑惑地看向他：“你跟我提升契約，不會隻是想說這個吧？”

“不然呢？”

我其實更好奇你和枯顔之間的事情啊！靈歎在心裡喊道。

白狐翻了個專屬于他的标志性白眼：“我聽得到你在想什麼，都是些陳年舊事了。”

靈歎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你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為何受的傷，還有你身上的這些禁制嗎。”

他們原本隻是初級契約，靈歎沒感受到異樣。現在不同了，枯青身上的禁制也能能影響到她，一種禁锢之感萦繞在她的心頭。

白狐沒再回她，暫時切斷了兩人的聯系，化為小狐狸的樣子跳出靈池，甩幹身上的水幾步躍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下了。

靈歎不死心，想去戳戳小狐的肚子，卻突然想起雲天那句男女授受不親，一時間無從下手。更可怕的是，他倆之前的互動也突然争先恐後地跑出來，要是把小狐替換成枯青的樣子……

靈歎深呼吸拍了一下腦殼，尴尬的滿地找地縫。

算了算了，靈歎趕走如脫缰野馬一樣的思緒，這床她是睡不得了，去椅子上坐一晚吧，好在修士其實也不是那麼需要睡眠。

第二日上午，靈歎門外，雲天完全無視扯着他一臉慌張的小二，狂拍靈歎的房門：“小靈将軍！小靈将軍！太陽曬屁股啦！快起床！我們也好早點出發啊！”

靈歎邊打着哈欠邊開門，雲天嬉笑的臉一下子怼上來：“每日一問，小靈将軍願意嫁給在下了嗎？”

靈歎頓了數秒，直接把門拍上轉身回去，剛好發現小狐已經不在床上了，她這才撲到床上去補眠。

好吧，關于修士不怎麼需要睡眠這件事，她是個特例。

門外，小二努力忍笑，可嘲諷還是幾乎化為實體，一箭一箭刺在雲天身上。

雲天瞪了一眼那個小二，心裡對懷城埋怨不已，傀儡做得這麼真實幹什麼！又不好跟一個傀儡計較，可嘲諷值卻一點不差。

待靈歎清醒下樓，已至晌午，隻見雲天一臉幽怨地盯着她，枯顔則是懷抱小狐暧昧地看着他們兩個：“看不出來，靈姑娘和雲小子緣分頗深嘛！”